第九十四章 分圃生新韵,莲香绕竹篱
山南边的药圃在春分后热闹得像片小天地。新搭的暖棚爬满了血藤的嫩须,淡红色的花苞缀在竹片上,风一吹就晃成串小铃铛;暖棚外的同心果幼苗已长到半尺高,紫纹在阳光下愈发清晰,分圃生新韵,莲香绕竹篱像给绿叶镶了道花边。黑寡妇蹲在畦边,给幼苗间苗,指尖捏着多余的嫩芽,心里盘算着该分多少给邻村——昨天王家寨的药农来说,他们的菜圃已经翻好,就等莲心社的种子了。
“林默哥在刻分圃的石碑呢,”丫丫举着支血藤花跑过来,花瓣上的金粉沾了满手,“他说要把‘山南边分圃’几个字刻得比总章阁的还亮,让路过的人老远就能看见。”她把花往黑寡妇鬓边插,淡红的花瓣衬着她的眉眼,倒比暖棚里的花还艳,“阿苗在给石碑画花纹,说要刻圈血藤缠同心果,像给石碑戴了串花项链。”
黑寡妇笑着把花拿下来,别在竹篮把手上:“让阿苗多刻些小莲花,跟总章的图案呼应着。”她往幼苗根边撒了把草木灰,灰粒落在土里,激起细小的尘土,“周医师说黑风寨的蓝铁线莲活了,嫁接在四色莲上,开出的花带着蓝紫条纹,像块会动的锦缎。”
老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孙儿扶着她的胳膊,两人手里都捧着陶罐。“这是俺们寨子里新酿的血藤酒,”老婆婆把陶罐往石桌上放,罐口的布塞子一拔,酒香混着药香漫开来,“给分圃的石碑揭幕时喝,说‘沾了酒气,石碑能立得更稳’。”她指着孙儿手里的罐,“那是血藤花蜜,孙儿采了三天才凑满一罐,说要抹在石碑的刻字上,让字里都带着甜。”
林默扛着石碑从竹林里出来,碑上的“山南边分圃”几个字闪着新凿的白痕,边缘刻着血藤缠同心果的花纹,阿苗还在角落添了朵小小的三色莲,像给石碑盖了个总章印。“老马的徒弟来帮忙了,”他把石碑往药圃边一立,星银镶嵌的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说这碑用的是黑风寨的青石,能经百年风雨,比总章阁的‘百草名碑’还结实。”
雷赶着辆马车进来,车厢里装着给分圃的铜章——是新铸的“分圃章”,章面是总章图案缠着血藤,比总章铜章小些,却更精巧。“冻土的阿石托俺带了些深紫月莲的种子,”他跳下车,独臂抱着摞铜章,“说让种在石碑周围,等开花了,就像给石碑围了圈紫裙子。”
王家寨的药农们闻讯赶来,每人手里都提着篮子,装着自家种的蔬菜、采的野果,说是给分圃的“添彩礼”。“俺们把菜圃的土翻了三遍,”个满脸风霜的汉子搓着手笑,“就等莲心社的种子了,您说种啥,俺们就种啥,保证比伺候亲儿子还上心。”
黑寡妇给他们分新铸的分圃章,红绳缠在铜章上,像给每个人系了条小小的莲心结。“先种同心果和血藤,”她指着暖棚里的幼苗,“这两种最泼辣,好养活。等秋天结了籽,再种三色莲和四色莲,一步一步来。”她往每个人的篮子里塞了包草木灰,“拌在土里能肥田,李伯的古药书上写着呢。”
午后的阳光透过血藤的缝隙,在石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孩子们围着石碑转圈,用手指描着上面的花纹;药农们跟着周医师学认草药,时不时往小本子上画记号;老婆婆坐在竹椅上,看着孙儿给石碑抹血藤花蜜,嘴角的笑像朵绽开的同心果。
“该揭幕了,”林默搬来块红布,上面绣着总章图案,是黑寡妇连夜缝的,“让老婆婆来揭,她是山南边的根,这碑得沾沾她的气。”
老婆婆被众人扶着站起来,手抖得厉害,却紧紧攥着布角。红布落下的瞬间,阳光照在石碑上,星银的字、花蜜的光、血藤的影混在一起,像把整个莲心社的暖都凝在了石头上。药农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孩子们举着分圃章欢呼,雷的大鼓敲了起来,咚咚的声震得血藤花都落了几片。
“这碑立起来,山南边就跟磐石基地、跟冻土、跟黑风寨连在一起了,”老婆婆的声音虽轻,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以后咱们的草药,是莲心社的草药;咱们的孩子,也能像丫丫、阿苗那样,识药谱、画草药,把莲心社的本事传下去。”
黑寡妇看着石碑旁的深紫月莲种子,突然觉得它们已经发了芽。这些种子会顺着山南边的风,落到王家寨、李家村,落到每个翻好的菜圃里,长出新的药苗,开出新的花。而那些系着分圃章的手,会把同心果的籽、血藤的芽、三色莲的粉,传到更远的村寨,像把莲心社的网,越织越密。
傍晚的分圃里,篝火燃了起来。血藤酒的香、同心果干的甜、新采的草药的清,混在烟火里,漫得满村都是。药农们围着石碑跳舞,唱着山南边的老歌,歌词里混进了“总章”“三色莲”“莲心永存”的新词,像给古老的土地,填了首新的歌谣。
黑寡妇坐在火边,看着林默给孩子们讲总章阁的故事,看着老婆婆把分圃章戴在孙儿脖子上,看着石碑在火光里泛着温柔的光。她知道,这座分圃只是个开始。等深紫月莲开了花,等王家寨的菜圃长出同心果,等山南边的孩子也能画出像样的草药图,莲心社的故事,会像这篝火的光,照亮更多的乡野,温暖更多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