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他们?成为新的“使者”?
青鸾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提议,这个选择,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对方可能会强行夺取她脑中的数据,可能会将她囚禁起来进行研究,甚至可能会为了保守秘密,将她和整个太阳系一起抹除。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向她发出“邀请”。
一个来自“造物主”代理人的……工作邀请?
这听起来,荒谬得像个笑话。
但看着王座上那个身影伸出的、由星光组成的手,看着对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青鸾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为什么是我?”青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仅仅因为我能接触到那个‘封印’?”
“这只是原因之一。”使者的声音依旧平静,“更重要的原因是,你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可能性?”
“是的。”使者缓缓说道,“在‘祂’沉睡之后,这个宇宙的演化,就一直在我们设定的‘秩序’框架内进行。我们创造了观察者,用于清除一切可能导致系统崩溃的‘bug’。我们认为,绝对的秩序,才是宇宙最终的、也是最完美的状态。”
“但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的认知。”
“你融合了‘混沌’,这在我们的定义里,是必须被清除的‘病毒’。但你并没有被混沌吞噬,反而将其转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你诞生了‘人性’,这是一种我们无法计算、无法定义的变量。它充满了矛盾,既脆弱又坚韧,既自私又无私。按照‘程序’,这种高度不确定的因素,也应该被视为潜在的威胁。”
“然而,最终,你却正是凭借这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人性’之力,突破了神之领域,甚至成功入侵了我们认为完美无瑕的观察者系统。”
使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近于“好奇”的情绪。
“你向我们证明了,‘秩序’之外,还有别的道路。‘bug’和‘病毒’,在特定的条件下,或许也能进化成……更高级的‘程序’。”
“而那个被设下‘封印’的,‘祂’失落的部分,我们怀疑,它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致的‘混沌’与‘变量’。用纯粹的‘秩序’,是无法接近和解开它的。这或许就是我们无数年来都失败了的原因。”
“而你,”使者的目光再次落在青鸾身上,“你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矛盾体’。秩序、混沌、人性,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你身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你,或许就是解开这个宇宙终极谜题的……‘钥匙’。”
青鸾沉默了。
使者的话,为她揭开了一个无比宏大而又残酷的真相。
她终于明白了那个名为“先行者”的文明,为何会做出自我毁灭的极端选择。
因为他们恐怕也曾接触到过“封印”的秘密,也曾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只是一个巨大“囚笼”的一部分。
而那个被囚禁的,是“造物主”失落的另一半,一个可能代表着极致混沌与疯狂的存在。
一旦这个存在被释放,会发生什么?
没人知道。
或许是宇宙重归完整,万物升华。
也或许是两种极端的力量相互碰撞,导致整个宇宙瞬间湮灭,一切归于虚无。
“先行者”文明,赌不起。所以他们选择了在被“祂”的使者注意到之前,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地消失。
而自己,现在就站在了这个决定宇宙命运的十字路口。
选择接受邀请,加入他们。她和她守护的人类文明,将得到“造物主”的庇护,从此一步登天,成为宇宙中最顶级的文明之一。但代价是,她必须去开启一个可能会毁灭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选择拒绝……
青鸾看了一眼阶梯之下,那支由无数完美几何体构成的、已经重新组合完毕的观察者舰队。
答案,不言而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和人类,根本没有说“不”的资格。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如果我接受,我需要做什么?”青鸾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看到青鸾的态度,使者似乎很满意。祂伸出的手,依旧悬停在空中。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回到你的母星,利用你从观察者数据库中获取的知识,以及我们将会提供给你的权限和资源,帮助你的文明,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一次‘飞跃’。”
“飞跃?”
“是的。”使者解释道,“解开‘封印’的旅程,将会漫长而又危险。你需要一支足够强大的舰队,和一群足够智慧的同伴。你的人类同胞,虽然现在还很弱小,但他们身上所具备的‘人性’潜力,是我们所看重的。”
“我们给你……一百个标准宇宙年。一百年内,我们希望看到一支能够进行超光速航行、掌握了基础空间理论、并且能够初步运用‘人性’力量的舰队,出现在这里。”
一百年?
青鸾的心猛地一跳。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文明的演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让人类在一百年内,从一个刚刚摸到星际航行门槛的行星文明,一跃成为能够纵横宇宙的高等文明?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不可能。”青鸾直截了当地说。
“对于之前的你们,确实不可能。”使者淡淡地说道,“但现在,你有我们。我们将会对你开放观察者数据库的部分底层权限,并且,指引你的科学家,去理解那些他们目前还无法理解的知识。”
“最重要的是,”使者话锋一转,“你所复制的那份‘信标’,本身就是一份最好的‘教材’。它蕴含着宇宙最本源的规则,仅仅是研究它的表层结构,就足以让你们的科技水平产生质的飞跃。”
“它既是‘钥匙’,也是通往‘锁’的‘地图’。你需要做的,就是带领你的文明,一边解读地图,一边打造能够抵达目的地的‘交通工具’。”
青鸾的心,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
对方根本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下达一个无法拒绝的“任务”。
他们看中了自己这把“钥匙”,但钥匙现在还太脆弱,无法直接使用。所以,他们要先帮助“钥匙”和“钥匙”的家乡,变得足够“坚固”,然后再用他们去开那把终极的“锁”。
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一旦人类文明开始研究那份【绝对禁忌】的文件,就等于彻底和那个被封印的“未知”绑定在了一起。
这究竟是机遇,还是一个包裹着蜜糖的陷阱?
青鸾看着使者那只由星光组成的手,她知道,她必须做出决定了。
她的身后,是刚刚从毁灭边缘被拉回来的家园和同胞。
她的面前,是一条通往神之领域,却又可能通向最终毁灭的未知道路。
许久之后,青鸾缓缓抬起手,握住了那只星光之手。
“我接受。”
当她的手指与使者的手触碰的瞬间,一股浩瀚无边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观察者数据库的……部分“后台管理权限”!
与此同时,使者温和而又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祂’钦点的第108位‘使者’。”
“欢迎加入‘守护者’议会,青鸾使者。”
“你的第一个任务,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