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抵达漳河渡口,护卫队长请示:“殿下,前方渡口有家酒馆,是否稍作休整,用过午膳再行过桥?人马皆需补充体力。”
“可。”
漳河渡口比想象中热闹些。粗木搭建的酒馆里飘出炖肉和劣酒混合的气味,几张油腻的桌子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几个脚夫模样的汉子蹲在门口就着咸菜啃干粮,大声抱怨着近日关卡盘查变严,耽误了行程。一队拉着皮货的草原商人占据了角落,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与掌柜讨价还价,银钱敲在桌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江淮的车队在酒馆外稍远处停下。护卫们看似随意地散开,目光却扫过每一个窗口和出入口。两名护卫率先走进酒馆,不动声色地在一张空桌旁坐下,要了简单的饭菜,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每一句闲聊。
“听说了吗?北边不太平,马匪闹得凶……”
“可不是,前两天过黑风岭,差点被劫了道!”
“这世道……还是京城安稳。”
江淮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进酒馆,拣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他衣着并不显眼,但通身的气度还是引来了几道探究的目光。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见多了各色人等,只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陪着笑脸上前招呼。
“来几碗羊肉汤面,切二斤熟肉,再烫壶酒给兄弟们驱驱寒。”护卫队长吩咐道,声音不高,恰好能让邻桌听见。
热汤面很快端了上来,热气蒸腾。江淮拿起筷子,动作斯文,眼角的余光却将整个酒馆的情形收入眼底。邻桌那几个草原商人似乎对价格达成了共识,开始大声说笑起来,讨论着回去能赚多少差价。门口那几个脚夫已经吃完,正收拾行囊准备继续赶路。
一切看似平常。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半旧棉袍、像是落魄书生的中年男子,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似乎醉意朦胧,口齿不清地念叨着:“这位小公子……好、好面相……可否赏碗酒喝?”
他靠得有些太近了。旁边一名护卫立刻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江淮身前,沉声道:“这位先生,请回座。”
那“书生”却仿佛没听见,脚下一个趔趄,手中酒碗猛地向前一倾,混浊的酒液直泼向江淮!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另一只缩在袖中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一抹幽蓝的寒光直刺江淮肋下!
这一下变故极快,借着醉态掩饰,角度刁钻狠辣!
江淮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住,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嗤——”
短刃刺中了衣袍,却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仿佛扎进了坚韧无比的皮革之中。那“书生”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愕。
根本无需命令!
挡在江淮身前的护卫手腕一翻,已扣住对方持刀的手,用力一扭!同时,另外两名护卫如同猎豹般扑上,瞬间将这名刺客制住,死死按在地上。酒馆里其他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惊得目瞪口呆,那几个草原商人更是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弯刀。
影卫首领快步上前,在刺客下颌处一捏,卸掉了他的下巴,防止其服毒,动作干净利落。
江淮放下筷子,拿起布巾擦了擦溅到袖口的几点酒渍,面色平静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刺客,对掌柜的和吓呆的伙计们淡淡道:“无妨,家中恶奴寻衅,惊扰各位了。损失记我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