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张明珠没什么胃口，戳着盘子里的菜发呆。
张倩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眼神瞟了她几下，带着点八卦的笑意：“欸，早上看见了啊，男朋友开车送来的？可以啊明珠！”
张明珠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头都没抬：“起晚了，差点迟到。”
张倩凑近些，压低声音：“别说那些没用的，快说说，昨天去他家怎么样？他爸妈好相处吗？没为难你吧？”
提到这个，张明珠更蔫了，她把筷子一放，叹了口气：“别提了……他父母，倒是没为难我，客客气气的。还……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她想起那个烫手的红包就心烦。
“哇！大红包！”张倩眼睛一亮，“这是认可你了啊！好事啊！说明他爸妈对你挺满意的！”
“满意什么啊……”张明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姐，我又不傻。他爸妈绝对看出来我俩关系不正常了！我虽然没作没闹，但我那浑身不自在、强颜欢笑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好吗？他们那客气，根本就是看在他们儿子的面子上！”
张倩想了想，点点头：“也是哦……那看出来了还给你红包？这有点意思啊……估计是孙亦航提前叮嘱过的，怕你受委屈，或者就是铁了心要把他父母也拉到他那边，彻底把你绑住。”她用手肘碰碰张明珠，“说真的，他这做法，虽然偏激了点，但对你……算是真爱了吧？考虑考虑？”
“狗屁的真爱！”张明珠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都拔高了些，引来旁边桌的侧目，她赶紧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他就是个偏执狂！神经病！逮着我不放！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就是占有欲作祟！觉得我骗了他，伤了他自尊，非得把我捆在身边折磨我才甘心！”
张倩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若有所思，忽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明珠，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他初恋啊？”
张明珠被问得一懵，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不知道啊。他没提过，我也没问过。好像……应该是吧？他当兵前估计光训练了，当兵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女孩子……”
张倩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就对了！十有八九你就是他初恋！”
她压低声音，分析得头头是道：“男人啊，尤其是孙亦航这种性子又冷又硬的，轻易不动心，一旦动了心，尤其是对初恋，那绝对是刻骨铭心，念念不忘！你要是他初恋，那他这死缠烂打、非你不可的劲儿就说得通了！你甩掉他，等于否定了他的整个青春和第一次真心，他怎么可能放过你？你这估计是真甩不掉了！”
张明珠听得脸色发白：“那……那怎么办？就没办法了？”
张倩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也不一定。如果……如果你不是他初恋呢？”
“嗯？”张明珠没明白。
“我的意思是，”张倩凑得更近，声音几乎只剩气音，“你可以试探一下，或者想办法查查。如果你不是他初恋，那就说明他没那么‘纯情’，他对你的执念可能就没那么深。那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跟他作！往死里作！怎么让他厌烦怎么来！作的过了头，他觉得你麻烦透了，不是他想象中白月光的样子了，没准就觉得没意思，自己就放过你了！”
张明珠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作了他就能放手？”
“有可能！”张倩点头，“男人对不是初恋的女人，耐心和包容度会低很多。尤其是他这种条件的，估计更受不了女人无理取闹。你可以试试！”
张明珠顿时觉得碗里的饭好像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对啊！如果我不是他初恋，那我就有救了！
得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
下班时间，孙亦航的车果然又准时出现在了公司楼下。张明珠磨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坐进副驾驶。
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气氛有些沉闷。张明珠心里一直惦记着中午和张倩的谈话，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
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眼睛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语气尽量放得随意：“哎，孙亦航，你是几岁参军入伍的啊？”
孙亦航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闻言也没多想，直接回答：“大学毕业。”
“大学毕业？”张明珠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他，“你是上完大学才去当兵的啊？”她一直以为他是高中或者没读完大学就去的。
“对啊。”孙亦航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看来你是真没往心里去。”
张明珠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嘟囔：“……我忘了。”心里却想：大学毕业才当兵，那之前难道没谈过恋爱？
孙亦航似乎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忘了”给气笑了，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带着点拷问的意味：“那我今年多大？属什么的？你记得吗？”
“……”张明珠瞬间卡壳，眼神开始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多大？属什么？她哪知道啊！她连他生日是哪天都完全没印象！
看着她那一脸心虚答不上来的样子，孙亦航眼底那点笑意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挫败感的了然。他叹了口气，转回头看着前方已经变绿的信号灯，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用一种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清晰地告诉她：
“我95年的，属猪。生日是7月21号。”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次，记住了吗？”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张明珠却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和压力，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她赶紧点头，像是小学生背课文一样重复道：“记住了记住了，95年，属猪，7月21生日。”
孙亦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便不再说话，专注开车。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比之前更加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