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代基因强化药剂的成功研发，如同在北联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中注入了最强劲的燃料。
在最高领袖斯特夫近乎狂热的推动下，生产线日夜不停地运转。
一瓶瓶闪烁着生命与能量辉光的药剂被优先送往前线，注入那些最精锐、信念最坚定的均衡战士体内。
效果是立竿见影且震撼的！
经过肉身强化的战士们，其变化远超预期。
他们不仅肌肉密度、骨骼强度、神经反应速度得到了飞跃式提升。
更重要的是，强大的体魄能够承载更澎湃的灵能运转，使得他们施展出的异能威力更大、持续时间更长！
以往需要耗费大量灵能维持的护盾，如今仅需少量能量便能达到相同甚至更强的防御效果。
节省下的灵能可以用于更猛烈的攻击或更持久的作战。
战场上，出现了令机械帝国士兵胆寒的景象。
北联的战士如同人形凶兽，硬顶着能量步枪的集火冲锋，冰墙更加厚重难摧，火球更加炽热爆烈，甚至出现了极少能徒手撕裂轻型机甲装甲的猛人！
本就凭借着“自由、平等、博爱”理念和不畏牺牲精神而士气高昂的北联解放军，此刻更是如虎添翼。
他们高唱着《均衡之歌》，红色的旗帜所指，所向披靡！
短短几年时间（科技星时间），北境联盟共同体周边那些原本还在负隅顽抗、试图维持旧有剥削秩序的机械社会国家政权。
如同被铁拳砸碎的腐朽枷锁，一个接一个地土崩瓦解。
北联的钢铁洪流与信念之火，席卷了整个大陆北部。
一座座城市被解放，一座座灵能塔重新归于当地人民。
上面飘扬的不再是垄断寡头的徽记，而是均衡教派的赤红旗帜。
被解放地区的底层民众，早已受够了机械帝国那冰冷的剥削和压榨。
他们亲眼见证了北联战士的强大与纪律，亲身感受到了“均衡理念”带来的希望。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发自内心地拥抱了这场变革。
这些新解放的地区，并非被武力强制吞并。
而是绝大多数都自愿地、迫切地申请加入北境联盟共同体，渴望成为均衡教派的一份子。
渴望在那幅宏伟的蓝图中，用自己的劳动建设一个没有压迫、共同发展的新家园。
赤色的旗帜，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彻底站稳了脚跟。
迎风招展，如同燎原的星火，终于汇聚成了不可阻挡的烈焰洪流。
除了少数几个底蕴极其深厚、疆域辽阔、工业实力依旧恐怖的老牌机械帝国核心控制区，因实力对比和战略考量暂时未能触及外。
北联的版图和影响力已然膨胀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成为了科技星上举足轻重的超级力量。
对外的大规模解放战争暂时告一段落，硝烟渐渐散去。
但北联的工作重心并未有丝毫松懈，而是迅速而有序地从“打破旧世界”转向了“建设新世界”。
百废待兴，尤其是在那些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地区，重建家园、恢复生产、改善民生成为了最紧迫的任务。
其中，交通线的恢复与扩展被列为最优先的建设项目。
而铁路，这一成本相对低廉却又运力巨大、效率极高的交通运输工具。
成为了连接新老领土、输送物资与人员、盘活整个北联经济与建设血脉的首选。
于是，在中央技术设计院的实验室里刚刚取得里程碑式成就、本可以留在后方享受荣誉和更舒适研究环境的帕维尔，再次做出了一个让许多人惊讶却又觉得“这很帕维尔”的决定。
他平静地向研究院提交了报告，将第二代药剂后续的优化和完善工作交给了其他优秀的同事。
自己则再次主动请缨，要求加入规模空前的大铁路建设计划。
“更好的机器和更强的战士，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在报告会上如是说，那只冰冷的机械义眼扫过在场的同僚，仅存的右眼中闪烁着依旧纯粹的光芒。
“现在，前线暂时不需要那么多战士了，但后方无数同志的家园需要重建，各地的资源需要流通。铁路，就是新时代的血管。我能设计出更高效的设备，就应该把它们应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没有人能反驳他。
他的申请再次得到了批准。
很快，在一条从寒霜城通向新解放区、正在崇山峻岭间艰难延伸的铁轨工地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换下了研究院的白大褂，再次穿上了那身熟悉的、沾满油污和尘土的工作服，外部套着经过他本人参与改良的、新一代的工程外骨骼。
帕维尔同志，这位曾经的最佳矿厂灵能者、顶尖的科学家、英勇的“独眼狮鹫”战士、基因药剂项目的功臣，如今又成为了千千万万“铁路灵能者”中的普通一员。
他操作着大型机械，精准地铺设定桩；
他拿着图纸，与工友们讨论着最优的穿山隧道方案；
他甚至在休息时，会顺手拿起工具，修理出现故障的工程设备。
狂风呼啸，寒霜依旧，但工地上却热火朝天。
巨大的蒸汽与灵能混合动力的工程机械轰鸣作响，号子声、铁轨的撞击声、开山凿岩的爆破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希望的建设交响乐。
帕维尔埋首于工作中，看着坚实的铁轨一寸寸向着远方、向着那些等待帮助的同志们的家园延伸。
心中充满了与在实验室里攻克难题、在前线上击败敌人时同样的踏实与满足。
对他而言，无论是拿起焊枪还是显微镜，无论是操纵机甲还是铺路机械，其本质从未改变。
都是为了那个“自由、平等、博爱”的均衡理想。
建设之路，与战斗之路一样，都是通往未来的伟大征途。
而他，帕维尔，愿意做这征途上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铺就这条通向光明未来的钢铁之路。
......
工程推进到一段地质异常复杂的山体路段，大型自动化机械无法精确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塌方。
帕维尔毫不犹豫地从驾驶舱跳出，利落地穿戴好专门用于精细挖掘作业的外骨骼装甲。
抄起一把高频震荡镐，与其他“铁路灵能者”同志们一起，投入了人工挖掘的队伍。
汗水浸湿了衣背，外骨骼的电机发出轻微的嗡鸣，与镐头凿击岩层的沉闷声响交织在一起。
帕维尔全神贯注，感受着岩石的纹理，小心地避开脆弱结构，每一次挥镐都力求精准高效。
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了数小时，直到休息的哨声响起，他才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他走到一处相对偏僻的物料堆放点，想找个安静角落喝口水，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然而，就在他靠近时，瞳孔骤然收缩，动作瞬间僵住。
只见一个身影正独自搬运着巨大的岩石块。
那身影并非穿着北联制式的外骨骼，而是一套看起来更为古老、却透着惊人精密感的全身覆盖式机械改造躯体。
更让帕维尔心脏骤停的是，他体内经过强化的感知异能，以及机械义眼内置的简易侦测模块，几乎同时反馈回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据——能量等级：27！
二十七级！这是一个足以媲美大型战争机甲正面抗衡的恐怖等级！
一个如此级别的机械改造者，怎么会出现在后方的建设工地上，做着最基础的搬运工作？
间谍！破坏分子！
一系列危险的念头瞬间涌入帕维尔的脑海。
尽管他自己目前仅有11级的能量水平，与对方差距犹如天堑，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战斗！
他几乎是本能地调整了呼吸，体内灵能开始悄然汇聚，仅存的右眼死死锁定对方，身体微微下沉，做出了随时准备扑上去、哪怕用自爆也要为周围同志们争取预警时间的决绝姿态。
外骨骼的关节锁死，发出极其细微的预加载声响。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能量波动，那个机械改造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将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岩石轻轻放在堆料区，然后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部大部分被金属覆盖，但仿生皮肤塑造出的五官轮廓依然清晰，那是一张经历过风霜、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脸。
他瞥了帕维尔一眼，那双高级仿真的电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奇特的平静。
“放轻松，孩子。”
一个略显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却异常平稳的声音响起，并没有想象中敌人的凶戾。
“我和你一样，只是来这里工作的。看，我的工作证。”
他抬起一只机械手，手腕处亮起一个微小的投影，显示出的正是北联后勤建设部门颁发的临时工作许可编码，权限清晰可查。
帕维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警惕性丝毫未减。
对方的态度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被发现的间谍，更何况那27级的实力根本无需伪装。
他死死盯着对方，没有解除战斗姿态。
机械改造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微微歪了歪头，发出一个近乎叹息的气流声。
“看来我的存在确实有些引人注目。聊聊吗？这里似乎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他指了指周围偶尔投来好奇目光的其他灵能者。
帕维尔沉默了片刻，大脑飞速权衡。
对方若真有恶意，恐怕早就动手了，不会如此平和。
他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但体内的灵能依旧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嘈杂的工地，攀上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
从这里可以俯瞰下方浩大的施工全景。
如同蚁群般忙碌却有序的人们，轰鸣的机械，以及那不断向着地平线延伸的钢铁轨道。
“你到底是谁？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你有什么目的？”
帕维尔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严肃。
机械改造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远眺着下方的建设场面，电子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仿佛在回忆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第二个问题，我刚刚已经回答过了，我确实是来工作的。现在回答第一个…我的名字，叫奥托。”
“奥托？”
帕维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紧锁。
这个名字…太耳熟了！一定在哪里听过…等等！难道是…？！
一瞬间，关于这个世界历史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cG动画中，那个第一个发现欲望茧虫真相、抵抗诱惑、最终提出“血肉苦弱，机械飞升”、亲手推翻第一个欲望寄生王朝的传奇人物！
机械社会的奠基人！
帕维尔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眼中的震惊几乎化为实质：“是你？！机械社会的…奥托？！”
“看来，历史还没有完全遗忘我这个名字。”奥托的电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不过，我也知道你，帕维尔。从矿区到设计院，再到前线，现在又回到这里…你很出色，是一个真正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一个罕见的、知行合一的均衡教徒。”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继续说道：“如果北联的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信念坚定，无私忘我，那么你们所追求的这个‘均衡社会’，或许…真的有可能被建立起来。那将会是一幅怎样令人惊叹的景象啊…”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那双超级仿真的机械眼睛。
竟然真的流露出一抹清晰可辨的、近乎纯粹的向往之色。
然而，帕维尔却从这番看似感慨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弦外之音。
他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我听奥托前辈这话里的意思…您似乎，并不完全看好我们的均衡社会？或者说，您认为它无法实现？”
“不，不，不，”奥托摇了摇头，金属脖颈发出细微的转动声。
“并非不看好，也并非认为它无法实现。恰恰相反，从理念上讲，你们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博爱’，比起我当年提出的、最终陷入冰冷理性的机械社会蓝图，要显得更加…完美，更符合人性中对美好的终极想象。”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某种深刻的审视：“但正因为此，它的最大问题也在于此——它太过完美了。”
帕维尔眉头紧锁，完全无法理解。
“完美…难道也是一种错误？追求一个没有压迫、人人互助的美好社会，有什么不对？”
“追求美好没有错，但认为存在一个放之四海皆准、毫无瑕疵的‘完美’终点，并且可以一蹴而就，这本身就是一种极端化的思维。”
奥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帕维尔的内心。
“孩子，你觉得，欲望社会和机械社会，它们最终走向压迫和毁灭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帕维尔没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片刻，结合自己的经历和所学，谨慎地组织语言。
“欲望社会，是一群被自身无限膨胀的欲望所驱使、最终选择与欲望茧虫这种邪恶存在合作的堕落者。他们极端强调自我欲望的满足，为了力量可以不择手段，压迫他人是这种极端自我主义的必然结果。而机械社会…”他顿了顿。
“它则走向了另一个反面，它迷信绝对理性，将一切都数据化、效率化。在这种极致的理性计算下，个体的情感和需求被忽视，大多数人沦为维持社会这台庞大机器运行的‘耗材’。这是一种极端的理性，同样导致了冰冷的、系统性的压迫。”
“很好，总结得非常精辟。”奥托轻轻拍了拍机械手掌，发出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两种极端，一种源于失控的欲望，一种源于僵化的理性。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们所追求的均衡社会，它本质上，难道不可能是第三种极端吗？”
“第三种极端？”帕维尔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没错。”奥托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所说的‘太过完美’，指的就是它呈现出的这种‘极端的理想主义’！”
“它将一个理论上毫无瑕疵的终极蓝图奉为圭臬，要求所有人向着这个绝对‘正确’的目标前进。”
“它过于强调‘理想’的纯粹性和至高无上性，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脱离了现实社会运行所必需的、包容复杂性和动态博弈的理性，也在刻意压抑甚至否定人性中那些看似‘不那么美好’但却真实存在的欲望和差异性。”
帕维尔怔住了，奥托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某些东西。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语虽然刺耳，却直指核心，蕴含着一种冷酷的、历经沧桑后的智慧。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机械之躯的传奇先驱，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就在帕维尔思绪翻腾，被奥托的话语触动内心之时，下方工地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汽笛声——那是换班休息的信号。
奥托缓缓站起身，机械关节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鸣。
他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有序撤离、又或是在交接工作的灵能者们。
那些穿着外骨骼的“铁路灵能者”们虽然疲惫，但脸上大多带着建设家园的满足与希望。
“看啊，他们多么投入，多么坚信。”奥托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
“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完美理想，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思考与质疑的能力。这何尝不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信仰’？而这种全民性的、不容置疑的信仰本身，就蕴含着排他性与非理性的种子。”
帕维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那份被触动的不安愈发清晰。
他试图反驳：“但我们的理想是为了让所有人过得更好，这难道有错吗？没有理想，人类和只知道觅食的野兽有何区别？”
“理想无错，错的是认为理想可以一蹴而就，并且只有一条路、一种声音才是正确的。”奥托转过头，那双仿真的机械眼似乎能看透帕维尔的内心。
“欲望社会放纵欲望，机械社会迷信理性，而你们的均衡社会，在我看来，正在走向另一个极端——迷信‘理想’本身，并将其神圣化、绝对化。”
“任何事物，一旦被推向绝对，排斥一切异见和可能的瑕疵，那么它离僵化和异化也就不远了。你现在觉得一切都很美好，是因为你们还处于‘打破旧世界’的革命红利期，外部有强大的敌人，内部有共同的目标，矛盾被暂时掩盖和转移。”
奥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
“但当外部压力减小，当建设进入深水区，资源如何分配？发展出现不平衡时如何调节？当某些同志的‘自由’与其他同志的‘平等’发生冲突时，谁来仲裁？依据什么仲裁？是用‘博爱’来感化，还是用‘理想’的名义来强制？”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有一天，某位领袖或者某个机构认为，为了更快地实现‘均衡’，需要暂时牺牲一部分人的‘自由’，或者延缓一部分地区的‘平等’，因为这是‘必要的代价’，是为了‘更伟大的博爱’。”
“那时，你们该如何自处？是盲从，还是反抗？反抗，是否又成了破坏‘均衡’理想的异端？”
帕维尔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这些问题，他并非完全没有思考过，但在北联内部一片欣欣向荣、高歌猛进的氛围下，这些深层次的隐忧被下意识地压在了心底。
如今被奥托这个“局外人”赤裸裸地揭开，让他感到一阵心惊。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看似光明万丈，实则下方暗流汹涌的道路。
“你…”帕维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你究竟想说什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们努力建设的一切，最终会走向另一个深渊？”
“不，孩子。”奥托摇了摇头，机械面容上似乎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人性化的表情。
“我来，或许只是想看看，看看这条我曾经想过却未能走通的路，你们能走到哪里。或许是想提醒像你这样真正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美好的愿景需要守护，但守护的方式，不应是闭上双眼高歌猛进，而是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批判的眼光。”
他指了指自己的机械身躯，又指了指帕维尔的机械义眼和下方那些忙碌的身影：“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追寻着让人类更好的未来。我选择了机械飞升，却陷入了理性的陷阱；你们选择了均衡理想，但要警惕不要落入理想的桎梏。”
“记住，真正的均衡，不应是消灭欲望或排斥理性，更不是用一种完美的理想去禁锢所有思想。”
“而是在动态的变化中，寻找欲望、理性、理想以及…人性复杂面的那个不断演变的平衡点。”
“这比建立一个看似完美的静态乌托邦，要困难得多，但也真实得多。”
说完这番话，奥托不再多言。
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工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便融入了那些下工的人流中，仿佛他从来就是他们中的普通一员。
帕维尔独自站在土坡上，久久无言。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下方铁路工地的轰鸣声依旧，但那声音此刻听在他耳中，却多了一丝沉重的分量。
奥托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他依旧坚信均衡理念的美好，但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通往理想国的道路，或许并非只有鲜花和掌声，更布满了需要时刻警惕的思想陷阱与人性考验。
他望着远方绵延向前的铁轨，那不仅是连接地理的通道。
仿佛也隐喻着北联乃至整个人类文明未来那漫长而曲折的征途。
“保持清醒…”帕维尔喃喃自语，仅剩的右眼中，信念未曾熄灭，却多了一份深邃的审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