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葵轻轻点头，看着卡卡西的背影穿过走廊，走向浴室的方向。
没有立刻去厨房，而是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种巨大的、名为“家”的暖意，充盈了葵的整个胸腔，踏实得令人几欲落泪。
哪怕不是带着父母的期待降生又怎样？
哪怕只是个实验体又怎样？
此刻她也重新有了爱她的人，重新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从橱柜深处找出存放干面条的袋子，又从所剩无几的调料中找到了一包干燥的味噌汤料。
当卡卡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银发，带着清爽的水汽走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整日戴着的面罩也和脏衣服一起丢进了脏衣篓。
暖黄的灯光下，葵正小心地搅动着锅里翻滚的面条，纤细的背影专注而柔和。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朴素的香气，那是独属于家、属于她的烟火气。
这个画面，他在梦里看见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是蚀骨的冰凉。
如今，是真的。
他斜倚在厨房门框上，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近乎贪婪。
湿发的水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落在浅灰色的家居服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他也浑然未觉。
那长久以来占据心房的空落像是被这微光烹煮的暖意慢慢填满。
每一次颠簸，每一次沉默的“我回来了”，每一次独自咀嚼的疲惫和思念，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归宿和意义。
葵感觉到了身后的注视。
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搅拌的动作微微放缓，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温柔而安心的弧度。
他安静的凝视，对她来说，便已是这失而复得的平凡日常里，最动人的情话。
锅里的水蒸汽氤氲而上，模糊了一小片视野，但她心里的画面却无比清晰。
他在那里，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股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清爽的肥皂味和微凉的水汽，轻轻地靠近，无声地贴上她的后背。
葵搅拌面条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勺子，嘴角那抹温柔的笑意加深了，她没有回头，只是身体自然地放松，向后靠去。
一双带着微湿暖意的手臂，从她的腰间悄然环抱上来，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卡卡西温热的胸膛贴着葵的后背，下颌很轻地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细微的重量带着浓浓的依恋。
“好香。”
卡卡西的声音贴着她的发丝传来，有些沉闷，更多的是一种饱含情绪的喟叹。
手臂微微收紧，将葵更密实地拥在怀里，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
葵能感受到卡卡西身体的放松，轻轻笑了笑，抬手覆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指尖触及微凉的皮肤下传递过来的温暖脉搏。
“面快要煮好了，去餐桌边等一会儿？”
“嗯。”卡卡西应着，却没有立刻放开。
他又静静地抱了几秒，呼吸着葵发间残留的清淡皂香。
这短暂的宁静，对他而言是穿越了无数风霜雨雪才得以停靠的港湾。
过了片刻，卡卡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指尖轻轻滑过葵的衣摆边缘，拿起旁边的餐垫和水杯走向餐桌。
简单的味噌汤面很快端上了桌。
素白的瓷碗里，根根分明的面条浸润在浅褐色的汤底中，几片脱水蔬菜点缀其上。
两人相对而坐，卡卡西拿起筷子，看着葵利落地将味噌汤料包里的干料仔细洒进自己的汤碗里，又很自然地推过来一小碟腌菜。
“开动吧。”葵微笑地说。
卡卡西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动筷子。
专注的看着葵低头，小心地吹着面碗的热气，一缕发丝垂落在颊边，柔和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恬静的弧度。
卡卡西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葵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他才恍然，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笨拙地夹起一筷子面。
面不算特别筋道，汤也只是便利店常见的速食汤料冲泡的味道，但卡卡西吃得很认真，每一口都带着珍惜。
胃里逐渐被温暖的食物填满，长途奔波带来的疲惫感似乎也在慢慢消融。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响，和细微的咀嚼声。
气氛温馨而平静。
葵吃得比较快，放下筷子时，卡卡西碗里还有小半。
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卡卡西脸上。
他的眼睛习惯性地微眯着，看食物时尤其如此，这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葵的注意。
在她记忆中，这并不是卡卡西一直看东西的习惯。
一种微小的不安，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葵的心底悄然漾开涟漪。
葵犹豫了一下，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明显的关切：
“卡卡西……你这一年，在掌握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上，有进展吗？”
正低头喝汤的卡卡西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眼看向葵。
卡卡西的表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那温和的眉眼看不清具体的神色，仿佛蒙着一层薄雾。
他放下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似乎是在整理语言。
“有在摸索。”卡卡西说着，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像是在描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新的瞳术……是‘神威’，可以把人或物传送到另一个空间。不过……”
卡卡西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桌面的纹理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消耗很大，精确控制还需要更多的练习。”
葵的心轻轻揪紧了。
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句“消耗很大”。
对万花筒写轮眼那残酷的代价，看过石碑的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葵的目光更加专注地停留在卡卡西略显疲惫的眼睛上，那份关切再也掩饰不住：
“那……视力呢？使用它的时候……还有平时，眼睛的负担重吗？有没有……感觉看不清了？”
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卡卡西停滞一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