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勒一马当先,他那八个形貌各异却同样凶悍的“兄弟”紧随其后,如同群狼之首,率领着数千名早已杀红了眼、也饿红了眼的凶奴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浊流,带着震天的喊杀声和毁灭一切的狂躁,轰然冲破了伊家堡并未完全关闭的、象征性的栅门,涌入了堡内!
预想中的拼死抵抗并未出现,甚至没有看到一个守军的身影。堡内空空荡荡,只有被匆忙遗落的些许杂物和仍在微微晃动的秋千,昭示着不久前才发生的撤离。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迎接了这群武装到牙齿的入侵者。
“哈哈哈!大哥!快看!”一个身材魁梧如熊、脑瓜却不太灵光的“金刚”咧开大嘴,发出雷鸣般的狂笑,指着空无一人的广场和街道,得意地嚷嚷,“这帮两脚羊全吓破胆跑光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留下!这破堡是咱们的了!”
“笑?!笑你个鬼!”蚩勒心头的邪火“噌”地一下直冲顶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损兵折将,结果就得到这么一座空城?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憋屈得几乎要爆炸!他猛地转身,抬脚就狠狠踹在那个还在傻笑的兄弟腿上,力道之大,让那壮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搜!全都去给老子搜!”蚩勒独眼圆瞪,血丝遍布,声音因暴怒而嘶哑变形,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藏起来的老鼠给老子揪出来!特别是姬昌和那个太姒!快去!”
“是!大哥!”
凶奴士兵们立刻像炸窝的马蜂般四散开来,开始了疯狂的搜查。他们粗暴地踹开每一扇木门,砸烂每一个箱柜,翻遍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一时间,伊家堡内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打砸声、叫骂声、翻箱倒柜的声音响成一片,好好的一个家园被践踏得一片狼藉。
然而,一番徒劳的折腾之后,回报的消息让蚩勒的脸色越来越黑。
“大哥!东边搜遍了,没人!”
“西边屋子里全是空的!”
“地窖里只有些烂菜叶!”
……
最后,一个小头目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抓着两只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母鸡和一小篮还带着温度的鸡蛋,脸上带着几分邀功又几分忐忑的表情:
“大……大哥!里里外外都搜遍了,真……真没人了!就……就找到这两只鸡,还有刚下的蛋……您看……”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你……你他娘的还想着吃?!”蚩勒积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他猛地冲上前,劈手打飞那篮鸡蛋,蛋黄蛋清溅了一地,随即又狠狠几拳砸在那个小头目的胸口,打得他连连后退,差点背过气去。“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鸡飞蛋打,场面一片狼藉。蚩勒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这才稍稍解了点气。
这时,那个刚才被踹了一脚的傻大个“金刚”,揉着腿肚子,一脸委屈地嘟囔道:“大哥……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兄弟们从昨天起就水米没打牙,光啃了点硬得硌牙的肉干……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都快变成软脚虾了……总……总得让兄弟们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不然哪有力气继续找人啊……”
说到“吃”字,仿佛会传染一般,周围不少凶奴兵的肚子都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蚩勒,那眼神里的饥饿和疲惫几乎要溢出来。就连蚩勒自己的肠胃也很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咕”声。
他环视四周,看着手下这群刚才还气势汹汹、此刻却因饥饿和徒劳而显得有些蔫头耷脑的弟兄们,强压下心头的暴躁和憋闷。他知道,再不让这群饿狼吃点东西,别说找人了,恐怕军心都要散了。
“啧!”他烦躁地一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极其不耐烦地吼道:“算了算了!一群饭桶!赶紧去!看看这破地方还有什么能吃的!赶紧弄点填肚子!吃完继续给老子搜!就算他们把地挖穿了,也得给老子揪出来!”
“好嘞!谢谢大哥!”傻大个顿时喜笑颜开,仿佛忘了刚才挨的那一脚,兴高采烈地招呼着其他人,“兄弟们!快!找吃的去!生火!做饭!”
饥饿的凶奴兵们立刻如同闻到腥味的鬣狗,再次散开,不过这次不再是搜查,而是疯狂地寻找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短暂的胜利喜悦早已被腹中的雷鸣所取代,这座空荡荡的伊家堡,此刻在他们眼中,首先不是一个军事据点,而是一个亟待洗劫的粮仓。只可惜,这座“粮仓”空空如也,就连锅灶也被砸了。好不容易找到厨房,却到处都是被砸成稀巴烂的满地碎片。倒是茅厕的粪坑里倒满了粮食。
“妈的!真狠啊!一口吃的都不给留!”
“这帮天杀的两脚羊!把粮食全倒粪坑里了!”
一无所获的凶奴兵们气得暴跳如雷,无处发泄的怒火和饥饿感让他们变得更加暴躁。
“不给老子吃的!老子就烧了你们的破房子!”几个气昏了头的凶奴兵掏出火折子,竟真的就要去点燃旁边的木质房屋!
“你他妈的蠢货!都给老子住手!”一个还算清醒的小头目魂飞魄散,冲上去一脚踹翻那几个点火的家伙,破口大骂道:“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吗?没看见大哥和首领们还没走吗?!烧了房子我们今晚睡哪里?睡在外面喂野狼吗?!你想让大哥跟我们一起露天躺着喝西北风啊?!”
“我……我……”那几个被踹翻的士兵支支吾吾,捂着肚子,一脸苦相,“头儿……没……没吃的……兄弟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头目也是又饿又烦躁,没好气地吼道:“蠢死你们算了!还不快派人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