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冢的风,似乎永远带着洗不去的沧桑。
三日后,凌尘带着苏媚与苏沐雪来到这片埋葬了无数剑器与故事的土地。断剑残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五百年前他坠落于此的痕迹早已被风沙掩盖,唯有斩愁剑轻轻颤动,像是在与旧识打招呼。
“这里就是万剑冢?”苏沐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手中的碎星剑微微发热,与地面下的无数古剑产生了共鸣。
“是。”凌尘点头,望向远处的天际,“五百年前,我答应过你娘,等她练会‘九霄剑诀’第三式,就带她来看这里的流星。”
苏媚的脸颊泛起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提。”
“有些承诺,迟到五百年,也该兑现。”凌尘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
苏沐雪看着父母相视而笑的模样,心中的最后一丝隔阂也烟消云散。她提着碎星剑,在断剑丛中穿梭,偶尔捡起一块剑片,听着里面残留的微弱剑鸣,觉得有趣又神奇。
“爹,您看!”她举起一块布满星纹的剑片,“这上面的花纹,和我玉佩上的好像!”
凌尘接过剑片,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这是星音石碎片,五百年前剑域的修士喜欢用它来铸剑,能增强剑器与灵魂的共鸣。”他指尖划过碎片,一道温和的剑意注入其中,碎片突然亮起,映出一幅模糊的影像——那是年轻时的他与苏媚,在落星原的星空下练剑,笑声清脆如铃。
苏媚看着影像,眼眶微微湿润。
“快看!流星!”苏沐雪突然指向天空。
只见夜幕初垂的天际,一道璀璨的流星拖着长尾划过,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无数流星如同金色的雨,倾泻而下,照亮了万剑冢的每一寸土地,也照亮了三人的脸庞。
“好美……”苏媚轻声感叹。
“这是万剑冢的‘剑陨星’,每百年才会出现一次,据说看到的人,能得剑道庇佑。”凌尘望着流星,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五百年前我冲击剑神境时,也曾见过一次,只是那时……”
他没说下去,但苏媚懂。那时的他,身边有挚友与道侣,却不知背叛的阴影已悄然笼罩。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苏媚握住他的手,“现在,不是很好吗?”
凌尘点头,看向身边的妻女,心中一片安宁。是啊,现在很好。
流星落下的瞬间,万剑冢的古剑突然齐齐发出嗡鸣,无数道细微的剑意从剑中升起,朝着三人汇聚而来,在他们周身形成一道虹色的光茧。
“这是……”苏沐雪惊讶地看着光茧。
“是万剑的祝福。”凌尘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五百年前受损的神魂在剑意滋养下,竟在快速修复,“它们在认可我们。”
光茧散去时,凌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已恢复至金丹后期,距离巅峰不过一步之遥。苏媚的气息也更加凝实,而苏沐雪体内的血脉之力彻底觉醒,眼神中多了几分属于剑修的锐利。
“回去吧。”凌尘笑道,“天衍圣宗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而你的‘九霄剑诀’,才刚学到第三式。”
归途的星舰上,苏沐雪靠在窗边,看着下方掠过的山川河流,突然问道:“爹,您以后还会冲击剑神境吗?”
凌尘看向窗外,斩愁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回应。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剑神境或许是终点,但对我而言,现在更重要的是守住眼前的人。”
五百年的追逐与仇恨,让他明白,真正的巅峰,从不是孤身立于云端,而是身边有值得守护的人,手中有握得住的温暖。
苏媚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其实,你若想试试,我与沐雪都会支持你。”
凌尘笑了:“等沐雪练会全套剑法,再说吧。”
苏沐雪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一定尽快学会!”
星舰穿过云层,朝着天衍山的方向飞去。舱内的灯光温暖,映着三人的笑脸,仿佛将五百年的阴霾都驱散了。
回到天衍圣宗后,凌尘并未接管宗门事务,只是与苏媚一起,将诛仙盟的余孽彻底清剿,又为受牵连的宗门平反昭雪。东域的修士们得知五百年前的真相后,无不感慨唏嘘,对凌尘夫妇愈发敬重。
而苏沐雪则在父母的指导下,剑道一日千里,不仅将“九霄剑诀”练得炉火纯青,还融合了苏媚的灵动与凌尘的霸道,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之路。
半年后,天衍山举办了一场新的论剑大会,却不再是为了争夺名次,而是各域修士齐聚一堂,交流剑道,共话未来。
大会上,苏沐雪一剑惊鸿,击败了数位成名已久的高手,赢得满堂喝彩。
“好剑法!”观战的凌尘抚掌而笑,眼中满是骄傲。
苏媚依偎在他身边,轻声道:“像你,又不像你。”
“是比我们都强。”凌尘望着场中白衣胜雪的女儿,心中一片欣慰。
论剑大会的最后,凌尘走上台,没有说豪言壮语,只是拔出斩愁剑,对着天地行了一礼。
“五百年前,我为剑而生,为剑而狂。”
“五百年后,我知剑非道,守心为真。”
“从今往后,剑域再无凌尘剑主,只有一个守着家人的凌尘。”
话音落,他收剑回鞘,转身走下台,与苏媚、苏沐雪并肩离去。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身后是无数修士的掌声与敬意。
或许,真正的问道,从不是登临绝顶,而是历经千帆后,依旧能守住心中的那份纯粹与温暖。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万剑冢的流星会记得,天衍山的风会记得,那些在剑影中绽放的亲情与救赎,终将成为比剑神境更动人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