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紫沙地上,石三埋下的星核碎片没过多久就发了芽。淡紫色的幼苗顶着银亮的绒毛,像一群刚睡醒的星子,在海风里轻轻摇晃。我们在岛上多待了几日,看着幼苗抽枝、长叶,直到第一朵星星花绽开——花瓣薄如蝉翼,紫得透亮,花蕊里的银光流转,竟与藏星洞的星心有几分相似。
“照这速度,明年就能长成花田了!”石三蹲在花丛旁,用斧头给花茎松土,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花瓣,“到时候咱在花田中间盖间小木屋,夏天来避暑,冬天来观星,多舒坦!”
阿璃正用星心的紫光染布,淡紫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她要给阿禾做件新衣裳,领口绣上星星花的图案。“等花田长成了,就请落星屿的乡亲们来做客,”她笑着说,指尖沾着的紫染料蹭在布上,晕出小小的星斑,“让他们也看看碎星岛的星星。”
风长老在藏星洞附近搭了个石屋,里面堆满了从归墟城搬来的石碑碎片。他要在这里建一座“星语台”,把星语者的影像刻在石碑上,让来往的旅人都能听见碎星岛的故事。“你看这石碑的纹路,”他指着一块青石板,“与星心的光雾轨迹一模一样,定是当年星语者亲手凿的。”
离开碎星岛的前一天,我们在紫沙地上种满了星核碎片。石三特意在花丛中央用贝壳摆了个巨大的星形,说这样花田长成后,从天上看就是颗完整的星星。阿璃摘下第一朵盛开的星星花,压进风长老的《星轨志》里,作为此行的纪念。
“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要回来看看。”她抚摸着花瓣,声音里满是期待。
追星号驶离碎星岛时,岸边的星星花突然集体绽放,淡紫色的花海在风中起伏,像片流动的星河。石三站在船头挥手,喊得嗓子都哑了,直到岛影消失在海平面,他还扒着船舷不肯回头。
“放心,跑不了。”风长老拍着他的肩膀,递过一块星麦饼,“等星麦熟了,咱就返航,正好赶上花田第二次开花。”
船行至中途,阿璃突然指着海面:“那里有座小岛!”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一座环形的小岛正浮在水中,岛中央的湖泊泛着碧绿的光,像块镶嵌在岛上的翡翠。更奇特的是,岛上的树木都是银色的,枝叶间结满了透明的果实,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挂着满树的小彩虹。
“是‘琉璃岛’!”风长老翻出星图,上面标注着这座岛的位置,却从未有过详细记载,“古籍说这里的果实能映出人心最想看到的画面,可惜从没人能靠近——岛上的银树会迷惑人的心智。”
石三眼睛一亮:“那岂不是能看到我未来的海景房?”他刚想跳上小艇,却被阿璃拦住。
“小心些,”她的镇魂宝玉微微发烫,红光在船舷边凝成一道光带,“这岛上的气息很特别,不像自然形成的。”
我们乘小艇靠近琉璃岛,银树的枝叶果然开始摇晃,透明的果实里浮现出模糊的影像——石三看到了堆满星酿的酒窖,风长老看到了刻满星图的石碑林,而我眼前的果实里,竟映出了落星屿的榕树下,阿璃抱着木琴微笑的模样。
“果然会骗人!”石三晃了晃脑袋,影像立刻消失了,“差点就信了!”
阿璃的镇魂宝玉突然飞向岛中央的湖泊,红光与湖水的绿光交织,湖面上竟浮现出星语者的影像。“琉璃岛是星语者的后花园,”影像中的女子轻声说,“银树的果实不是迷惑,是让你们看清自己的心愿。去吧,湖心的‘琉璃泉’,能映照星轨的未来。”
随着影像消散,银树的果实不再闪烁,枝叶也温顺地垂了下来,像在为我们让路。我们顺着林间的小径走到湖心,琉璃泉的水清澈见底,泉底的鹅卵石都是透明的,折射出的光在泉面上形成一幅流动的星图——图上,碎星岛的花田与琉璃岛的银树连成一片,新的星轨正沿着海岸线蔓延,通向更远的未知。
“原来星轨的新分支,是这样的。”阿璃望着泉中的星图,眼中的光比琉璃更亮,“它在邀请我们,去走更宽的路。”
离开琉璃岛时,我们摘了几颗银树的果实,用星绒花布包好,打算带回落星屿给阿禾玩。石三还在念叨着泉中看到的酒窖,说一定要在花田旁挖一个,存满归墟城的星酿。
风长老的《星轨志》上,又多了一页琉璃岛的插画,旁边写着:“心愿如星,星轨如路,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阿璃将从泉中舀的水倒进一个小玉瓶,泉水在瓶中泛着绿光,与镇魂宝玉的红光相照,竟在瓶壁上映出碎星岛花田的模样。“明年回来时,”她轻声说,“一定要带着阿禾来看看。”
追星号继续前行,琉璃岛的银树在暮色中闪着淡淡的光,像颗温柔的路标。我望着新的星轨延伸的方向,那里的光点越来越密,像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我们走过的、未走的路都连在一起。
而碎星岛的星星花,一定还在紫沙地上静静生长,等着我们明年的约定,等着在新的星轨上,绽放出更绚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