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集 魔影再现
玄鲸船的锚链“哐当”砸入望海镇的码头时，码头上早已挤满了人。孩子们举着用红纸糊的小剑，跟着大人喊着“英雄”，镇口的老槐树被披了红绸，连空气里都飘着各家酒楼送来的酒肉香气。
凌尘站在船舷上，看着这沸腾的景象，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问心剑的剑柄。剑身上的“斩愁”二字还残留着断尘海的咸涩，像是在提醒他——平静从来都是暂时的。
“凌兄，别绷着脸了！”石三搂着他的肩膀，手里还提着坛刚开封的烧刀子，“你看这望海镇，多少年月没这么热闹过？今日不醉不归！”
阿璃站在一旁，小狐正蹲在她肩头舔爪子，闻言轻声道：“石三哥说得是，适当休整也是必要的。”她的镇魂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红，里面封存的魂魄似乎都安稳了些，但玉身偶尔传来的轻颤，仍在诉说着未散的魔气。
庆功宴设在镇中心的大戏台，桌上摆满了海味——玄渊特意让人从深海打捞的银鳞鱼，张屠户连夜宰的肥羊，还有各家妇人蒸的枣糕、炸的鱼丸。玄渊作为东道主，正被一群修士围着敬酒，他那张常年被海风刮得黝黑的脸，此刻红得像庙里的关公。
“当年我太爷爷跟着凌惊尘前辈征战时，摆的宴席比这还盛！”他举着酒碗，声音洪亮如钟，“今日见凌兄重振斩愁剑威，我玄家总算没辜负先辈嘱托！”
酒过三巡，戏台上开始唱《断尘英烈传》，老生扮演的凌惊尘挥着木剑，唱腔刚劲有力。台下的孩子们看得入迷，连石三都跟着哼起了调子。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卷过戏台，吹灭了周围的灯笼，也吹得酒坛里的酒泛起诡异的黑沫。
“不对劲！”阿璃猛地站起身，镇魂玉瞬间亮起红光，“是魔气！”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天边已被乌云吞噬。原本晴朗的白日骤然暗如黑夜，一道粗壮的黑气从断尘海的方向冲天而起，像条黑色的巨龙，蜿蜒着直指望海镇。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是……”玄渊的酒碗“哐当”落地，脸色煞白，“是噬界魔主的残魂！怎么可能？海眼不是被封印了吗？”
凌尘早已提剑出鞘，问心剑在黑暗中亮起蓝金双色光芒，将周围的黑气逼退三尺。“它是上古魔气聚合体，只要世间还有一缕魔气，就能死灰复燃。”他的声音冷静如冰，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魔影，“看来，它把我们在断尘海的反击，当成了新的养料。”
黑气在戏台上空凝聚成张巨大的魔脸，眼窝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小娃娃，倒是比你那先祖有趣些。”魔影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嘶吼，震得戏台的木板都在颤抖，“你以为用几块破碎片，就能困住本主？太天真了！”
说罢，魔脸张开巨口，无数道黑色的魔焰如箭雨般射向台下。那些魔焰落地之处，石板瞬间炸裂，冒起刺鼻的黑烟，连坚硬的石狮子都被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护住百姓！”凌尘纵身跃上戏台顶，问心剑划出一道半圆的光弧。蓝金色的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大半魔焰挡在半空，碰撞处迸发出的能量波震得戏台簌簌发抖。
阿璃紧随其后，镇魂玉在她掌心旋转成红色的光轮。“玄清观秘法——镇魂结界！”红光扩散开来，在人群头顶凝成层透明的护罩，魔焰落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却一时无法穿透。
“奶奶的，这些鬼东西！”石三挥舞着弯刀，将靠近护罩的魔焰劈成两半。他脚边躺着几只被魔焰附身的海鸟，原本雪白的羽毛已变成漆黑，正发出尖利的嘶鸣，被他一刀一个砍得粉碎。
玄渊此刻已恢复镇定，他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停泊在码头的玄鲸船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那是船上的修士们启动了镇魔大阵。一道巨大的光网从船帆上展开，如天幕般罩向望海镇，与阿璃的镇魂结界重叠在一起，防御力顿时增强了数倍。
“船上的兄弟们听着！”玄渊对着码头方向大喊，“把‘镇海珠’嵌进阵眼！”
随着他的喊声，玄鲸船顶端升起颗拳头大的明珠，珠光温润如玉，却带着股镇压邪祟的凛然正气。光网在珠光的加持下，竟泛起层淡淡的金色，将那些黑色的魔焰烧得青烟直冒。
“有点意思。”魔影发出戏谑的笑声，巨口再次张开，这次喷出的不是零散的魔焰，而是条凝聚了无数冤魂的黑色火龙。火龙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扭曲，连玄鲸船的光网都被烧得出现裂痕。
“不好！”阿璃的额头渗出冷汗，镇魂玉的光芒明显黯淡下去，“这火龙里裹着的冤魂太多，我的结界快撑不住了！”
台下的百姓们开始恐慌，有胆小的已经哭出声，负面情绪像瘟疫般蔓延，竟让火龙的气焰愈发嚣张。
凌尘见状，突然收剑回鞘，双手结印。问心剑悬浮在他身前，蓝、金、红三色光芒剧烈闪烁，剑身上的“斩愁”二字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五百年前镇压断尘海的煌煌神威。
“先祖有灵，借剑一用！”他低喝一声，周身爆发出璀璨的光柱。问心剑化作道流光，与光柱融为一体，竟在半空凝成柄数十丈长的巨剑虚影——那正是完整的斩愁神剑！
“这是……斩愁剑的真容？”玄渊瞪大了眼睛，他太爷爷的手记里画的，正是这柄剑！
“斩！”
凌尘挥下手臂的刹那，巨剑虚影带着破空之声斩向火龙。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清脆的裂帛声——火龙竟被从中劈开，里面裹挟的冤魂在剑光中得到解脱，化作点点白光消散。
魔影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吼，巨脸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完全催动斩愁的力量？”
“海镇，“这柄剑的力量，从不是靠剑主一人，而是靠无数守护苍生的信念。”他看向身边的阿璃、石三，看向码头的玄渊，看向那些虽然害怕却仍在为他们呐喊的百姓，“你看，我们有这么多人。”
随着他的话音，台下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有修士祭出自己的法宝，有百姓举起手里的锄头、扁担，甚至连孩童都把手里的纸剑指向魔影。这些看似微弱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竟化作道无形的洪流，涌入斩愁剑的虚影之中。
巨剑的光芒愈发炽烈，连天空的乌云都被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阳光。
魔影彻底慌了，转身就要逃向断尘海。
“哪里走！”凌尘岂能放过这个机会，斩愁剑虚影再次挥下，这次直指魔影的核心。
“啊——！”
魔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巨脸寸寸碎裂，最终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被阳光和剑光彻底净化。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满望海镇。玄鲸船的光网缓缓收起，镇海珠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大地，修复着被魔焰破坏的房屋街道。
百姓们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这次的欢呼里，没有了之前的狂热，多了份劫后余生的珍重。
凌尘落在戏台上，问心剑回到他手中，剑身的光芒已恢复平静，却比以往更加温润。阿璃递过来块手帕，上面还沾着枣糕的甜香：“擦擦汗吧。”
石三拍着他的后背，笑得合不拢嘴：“凌兄，你刚才那招，比戏台上唱的还威风！”
玄渊走过来，手里捧着个被熏黑的酒坛，倒出三碗还冒着热气的酒：“这碗，敬斩愁剑，敬所有守护望海镇的人。”
三碗酒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液入喉，带着点烈，却更多的是暖——那是无数人的心气，酿出的最醇厚的滋味。
戏台旁，扮演凌惊尘的老生正摸着胡须，对身边的小徒弟说：“看见没？真正的英雄，从不是戏文里唱的孤胆侠客，是能让所有人都愿意并肩的人。”
小徒弟似懂非懂地点头，手里的木剑被阳光照得发亮，像极了刚才那柄劈开黑暗的斩愁神剑。
凌尘望着断尘海的方向，问心剑轻轻震颤，像是在说——路还长，但别怕，我们有很多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