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絮十七年的热浪席卷焚风谷时,雏鸟衔来的回音崖果核在滚烫的沙砾中扎了根。谷里的风带着灼人的温度,却吹不灭芽尖的虹色火光——那是声脉线与谷风相融的印记,与沙粒相碰,就迸出《回音谣》的火星,谷底的热泉顺着声纹线冒泡,竟在沙面蒸出串扭曲的音符,像给炽热的大地系了条火链。
“这风是来帮歌芽开嗓的!”守在谷口的星音族年轻星人擦着汗,他的虹色尾羽在热浪中微微发亮,与歌芽的火光相呼应,“昨儿个谷风最烈时,歌芽突然唱了段《破寂谣》的变调,热风吹过,竟在崖壁上烫出对应的纹路,像用火写的谱子!”
随队的小雏鸟(当年衔种雏鸟的后代)对着热泉鸣叫,鸣声与泉眼的咕嘟声相融,在谷中掀起层热浪,热浪里浮现出焚风谷的轮廓:远处有喷火的岩缝,像头沉睡的火龙;近处有耐热的红棘,枝条的摆动频率竟与声脉线相合,显然是天然的节拍器。
“那岩缝里定藏着歌魂!”年轻星人朝着岩缝走去,歌芽突然剧烈颤动,沙面的火链音符亮起,指向岩缝的方向,“它在催咱们呢,说岩缝的火能跟歌和。”
岩缝深处喷吐着灼热的气浪,气浪中藏着片赤色的火纹石。石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热气穿过,就发出不同的音调,像架天然的热风琴。年轻星人对着火纹石唱《回音谣》,石上的孔洞立刻喷出对应的火舌,在半空凝成幅燃烧的乐谱;小雏鸟对着岩缝鸣叫,火纹石就喷出串火星,火星落地的轨迹正好合上鸣叫的节奏,奇得让人咋舌。
“这是‘火纹谱’!”年轻星人摸着发烫的石面,火纹遇冷不熄,反而更旺,“能把所有声音都烧成火画,比冰纹谱更烈,往后教新生命唱劲歌,直接看火纹就行!”
石小树带着合星坊的新酿“焚风酿”赶到时,歌芽已长成半人高的小树。树干裹着层赤色的沙壳,像披了件火甲,叶片上的虹纹与火纹交织,唱起的《焚风谣》既有回音崖的厚重,又带着焚风谷独有的炽烈,岩缝的热风跟着共鸣,喷出的火星都带着旋律。
“这叫‘火声共生’,”他在带来的《星轨志》副本上画着火纹石与歌树的相依图,火纹石的火舌与歌树的声纹在图中缠成团,“火点燃了歌的魂,歌赋予了火的韵,这焚风谷的炽热,原是在等这样一场相遇。”
阿萤的小鱼顺着声脉线游进谷时,被热浪烫得翻了个身,鱼鳍上的星絮却更亮了。它对着歌树吐了串银泡,银泡遇热炸开,竟在半空映出雾隐泽的雾影——原来这小鱼不仅带了雾泽的水汽,还藏着寂冰原的凉意,与谷中的热气相撞,竟生出段清凉的间奏,让《焚风谣》多了分婉转。
“要在焚风谷建‘火音台’,”年轻星人指着岩缝中央,“用火纹石当台心,歌树当台柱,让声脉线顺着谷中的热泉延伸,把这里的炽烈,也唱给其他声脉域听。”
火音台落成那日,合星碑的声脉线突然与焚风谷相连,火纹石的火纹与合星碑的星纹同步闪烁,将《焚风谣》传到了每个角落。回音崖的崖壁听见了,说这调子像岩浆漫过岩石,够劲;寂冰原的冰镜听见了,说这炽烈里藏着冰的影子,奇得很;合星坊的石三虽已老得走不动,却让孙子举着传声铃,听着焚风谷的歌,笑着说“这声儿,比新酿还烈”。
离开焚风谷时,他们在火音台旁立了块火纹石,石上刻着《焚风谣》的火纹谱。年轻星人往石旁浇了些焚风酿,说等来年风凉,酒香混着歌声,定能让焚风谷的秋天都带着劲;石小树则留下只星晶犬,让它学着教风唱《焚风谣》,好让焚风谷的风,永远带着声脉的热。
我望着焚风谷上空跳动的虹色声脉线,听着《焚风谣》与岩缝的轰鸣在谷中回荡,突然明白,所谓多样,从不是要让所有声音都趋于温和,是像这歌树与焚风谷一样,在差异中找到共存的节奏,让炽烈的火也能唱出温柔的转音,让冰封的地也能接纳热烈的歌。
而声脉版图上尚未抵达的角落,此刻定已有新的声纹核在悄悄发芽,带着焚风谷的炽热、回音崖的厚重、雾泽的朦胧、冰原的清冽,等着在属于它们的土地上,唱出独一无二的歌谣,让合星声脉的网,织得更密、更暖、更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