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新麦刚收完,石三的酒窖就飘出了新酿的香气。他用域外星麦酿的酒泛着银白的光,倒在碗里,酒液里会浮起小小的星轨环,像把环星碑缩在了碗底。
“这酒得叫‘环星酿’!”他捧着酒碗给大家看,光鱼从阿禾袖中钻出来,对着酒碗吹了个泡泡,酒里的星轨环突然转动起来,映出西极星港的影子,“你看!还能看风景呢!”
阿禾拍手笑:“给西极族的族长寄一坛去吧!让他看看我们的新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风长老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掏出个贝壳做的盒子,盒子里装着几片星络花的花瓣,是星罗群岛的星使送的。“星使说,这花瓣能当‘星轨邮差’,”他将花瓣铺在桌上,滴了滴环星酿,花瓣突然变得透明,“写上想说的话,它会顺着星轨飘到想去的地方。”
阿禾立刻找来炭笔,在花瓣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碎星岛的麦子熟了”。石三抢过花瓣,在旁边画了个酒坛,还打了个大大的勾。阿璃则在空白处画了朵星绒花,花心里写着“《星流泉》学会新调子了”。
我最后接过花瓣,在边缘画了道星轨,从落星屿一直延伸到西极星港。风长老往花瓣上撒了点星絮,花瓣突然轻颤起来,化作一道光带,顺着归墟城的金芒飘向天际,像只展翅的星鸟。
“真能送到?”阿禾仰着头望,直到光带消失在云层里,“族长会回信吗?”
“会的,”阿璃指着天上的星轨,“星轨是圆的,信会顺着轨道回来的。”
三日后的清晨,阿禾在榕树下发现了片陌生的花瓣——花瓣是淡紫色的,边缘泛着银光,正是西极星港的“星语花”。花瓣上,族长用星露酿画了个环星碑,碑下画着几个举着酒杯的小人,旁边还有行域外文字,经风长老翻译,写着“等着你们带新酒来赶集”。
“回信了!回信了!”阿禾举着花瓣跑遍了落星屿,连李伯的渔船都停下来听她报喜,“光鱼你看,族长说要等我们呢!”
光鱼在她肩头蹭了蹭,翅尖的星絮落在花瓣上,花瓣突然亮起,映出西极星港的集市——星人们在用光交换珊瑚,西极族的孩子在跟星人学唱域外歌谣,环星碑的光环里,飘着无数这样的花瓣信,像场流动的雪。
“原来大家都在寄信,”阿璃轻声说,将星语花夹进《星流泉》的琴谱里,“用星轨当邮路,比任何船都快。”
石三突然一拍大腿:“给望星楼的楼主也寄一封!让他来尝尝环星酿!”他找了片最大的星络花瓣,倒了半杯酒在上面,花瓣立刻映出望星楼的剪影,楼主正站在定星盘旁,对着西极的方向望。
“他在等我们呢,”风长老笑着说,“定星盘早就看到环星碑的光了。”
我们的花瓣信顺着星轨飘向望星楼,没过几日,就收到了楼主的回信——是片听雪谷的冰花瓣,花瓣上用星髓墨水画着定星盘,盘上新增的光点,正好是碎星岛和西极星港的位置,旁边写着“星轨邮差比星鸟快”。
从此,落星屿多了项新习惯。阿禾每天都会收集星络花瓣,给星罗群岛的星使寄去光鱼的新故事;石三隔三差五就往花瓣上倒环星酿,托星轨邮差给各地的朋友“尝鲜”;阿璃则把新谱的琴曲画在花瓣上,让听星涧的星琴也能听到域外的调子。
风长老的《星轨志》里,夹满了来自各地的花瓣信——有星麦村的麦穗花瓣,画着金黄的麦浪;有镜影岛的水花瓣,映着岛上的新镜像;还有域外星人用星尘做的信,拆开就是团流动的光,能看到他们的星空。
“这哪是信,是会飞的故事啊,”风长老翻着花瓣信,每片花瓣都在阳光下闪着光,“比我这册子记得鲜活多了。”
秋分那日,西极星港的环星碑再次亮起。我们登上追星号,船舱里堆满了要送的礼物:阿禾的光鱼画、石三的环星酿、阿璃的新琴谱,还有风长老整理的花瓣信合集。
船帆上的星轨印记与天上的星轨邮差相呼应,无数花瓣信顺着帆绳飘落在甲板上,像场温暖的雨。阿禾伸手接住一片,上面画着域外星人的笑脸,旁边写着“带我们去看碎星岛的花”。
“它们也想来做客呢,”阿璃笑着说,将花瓣夹进阿禾的发辫,“等星轨市集开了,就带它们去。”
追星号朝着西极星港驶去,船尾的浪花里,星轨邮差的花瓣信一路追随,像无数个小小的约定,在海面上连成串。我望着天上流动的星轨,知道这些信不会有终点,就像我们的故事,会顺着星轨一直飘下去,飘到每个有星子的地方。
而下一封等待拆开的信,已在环星碑的光环里,闪着期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