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出现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道袭来的暗影长鞭猛地撞在哑舍最外层的、流淌着星辉的琉璃瓦上!
“噗叽——!!!”
令人牙酸的挤压碎裂声响起!
那条诡异的暗影长鞭在哑舍空间堡垒的绝对力量碾压下,如同被巨石砸中的蠕虫,瞬间寸寸断裂、崩解!
林小白浑身脱力,踉跄后退一步,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堡垒“哑舍”。
后来目光瞬间从哑舍移开,凝固在哑姑的脖颈上!
借着哑舍散发的微弱星辉和符文金光,他看得无比清晰!
在哑姑纤细的脖颈上,在那受伤的地方、翻卷的是冰冷、精密、咬合运转的金属齿轮结构!
“呃…呃…”哑姑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
她手忙脚乱地想拉好围巾。
“你…你的脖子…”林小白的声音干涩嘶哑!
“闭嘴!小兔崽子!”一声暴喝如炸雷般响起!
浓烈的劣质酒气混合着汗臭和硝烟味扑面而来。
老酒鬼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脸上毫无醉意,只有凶戾的警惕,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林小白!
“看什么看?!活腻歪了?!”他一步上前,像堵墙隔在两人之间,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小白脸上,声音压得极低。
“一个字、一丝气息都不许泄露!懂吗?!”他粗糙的手指几乎戳进林小白的眼睛。
林小白心神剧震,“您说什么呢?”
“你先去、我和这个小子说说!”
哑姑望了望老酒鬼、又望了望林小白、面无表情的离开。
老酒鬼望着林小白、指了指酒葫芦。
“喝一杯?”
林小白急忙点头,和这种老兵单独喝酒、交流感情、学习经验的机会不多。
老酒鬼抱着冰凉的葫芦,指节一下下叩着,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望着云土围城那永远灰黄粘稠的天幕,眼神浑浊。
他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起的却是更深的寒意。
“哑姑的事情你不要对其他人说、哑姑那丫头啊……” 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第一次见她是在七九四役的盘血龙城战役。
你怕是不知道七九四役!
那是商量山第794次面临存亡绝续的大战——“戍边七九四役”。
那不只是一场战役,而是一个时代,一个持续了整整三千年的血色黄昏!
异族联军如同永不退潮的黑色海啸,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商量山的防线。
前线就是血肉磨坊,进去的是活生生的人,出来的是残缺的尸骸或者……更糟的东西。
哑姑,就出生那时候。
她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或许有过,但在无尽的死亡和迁徙中,早已遗失。
后来我们就叫她……哑姑。
“……听那些碎嘴子。才知道这丫头,是七九四役中盘血龙城最后的一员了。
“生下来爹就没了,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三岁,外祖父为了支援七九四战役、炼丹炼到油尽灯枯,倒炉子边了。
五岁,爷爷为了给前线送几车救命的火雷粉,把自己和追兵一块儿炸上了天,尸骨无存……奶奶哭瞎了,也熬干了。
外祖母……被天上掉下来的火木砸成了肉泥。
十六个舅舅?
五个叔叔?
十八个哥哥?
哈!”
老酒鬼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笑,像是夜枭的哀鸣,“
只知道像割韭菜,一茬一茬填进前线那个无底洞!
成年一个,死一个!
后来、未成年的也死!
最后留给她的,就他妈一哭哑了的嗓子!”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仿佛那酒是烧红的铁水。
“最他娘的不是东西的……” 老酒鬼的声音陡然变得咬牙切齿,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是她十六岁那年!
脑魔的杂种摸进了后方营地!
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子……叫阿岩是吧?
多好的名儿……被寄生了!
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
“她和她娘,躲在地窖里……以为等来的是救星……结果……” 老酒鬼的声音哽住了,发出沉闷的响声,“……是催命的阎王!
那被寄生的‘阿岩’,一刀就攮进了扑上来护崽子的娘的心窝子里!”
老酒鬼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地窖里的绝望。
“那丫头……当时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娘的血……喷出来……看着她等了那么久、偷偷塞了护心镜的青梅竹马……变成了杀娘的凶手……”
“她想喊……想叫娘……想骂那怪物……想把天都捅个窟窿……”
老酒鬼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虚空,仿佛看到了当年地窖里那一幕。
“可她……喊不出来!”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窒息般的痛苦,“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恨,所有的疼……全他妈堵在嗓子眼儿!
硬生生把嗓子……给憋‘哑’了!
不是毒药!
不是刀割!
是她自己的魂儿……被那一下给撕碎了!堵死了!”
林小白有些沉默、“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之后、和老酒鬼约定了下次喝酒的时间、林小白继续巡逻。
这围城,远比眼睛看到的,要恐怖诡谲一万倍。
巡逻的路线固定而压抑,不能有怪物攻击就放弃巡逻。
之所以让林小白这些修行者巡逻、而不是那些普通人,最核心的原因就是他们修行者说哪怕处理不了、也有可能把消息穿送出。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