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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克瑟斯屹立于污秽翻腾的海面之上。他银蓝色的身躯,在浑浊海水的映衬下,流淌着星辉般纯净的光芒。

这一次,他没有再发起攻击,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渊骸坠落的方向。

“吼——!”

远处那片同样污浊的海域,渊骸巨大的身躯在浊浪中剧烈抽搐,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它挣扎着想重新站起,但那被正面重创的胸膛和几乎破碎的背部,仿佛抽掉了它所有的支撑。污水中,它的四肢疯狂地划动、蹬踏,搅起更大的混乱,却如同搁浅的巨鲸,只能徒劳地扭动,那庞大的躯体再也无法挺直。

这一次,它似乎真的……站不起来了。

它的复仇……也到此为止了。

它那双曾燃烧着憎恨与狂暴的猩红巨眼,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强烈的不甘。它艰难地转动视线,望向远方那片它憎恨的、模糊的海岸线轮廓,又望向海岸线前,那如同神只般俯视着它的银蓝色身影。

奈克瑟斯的目光与它交汇,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他居高临下,凝视着这头因人类之过而饱受折磨、又因这份折磨而顽强执着地向人类复仇的生灵。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在他心中弥漫开来。

只见奈克瑟斯缓缓抬起手臂

——并非攻击的姿态,而是指向相对平静的深海方向。一道意念,如同穿透浊浪的光,传递过去:

(退回去……回到大海深处……)

(只要你放下憎恨,不再攻击人类……我放你离开……)

林阳的意志带着沉重的悲悯,以及一种难以察觉的…请求。

这是他能给予这只生灵的最大仁慈,也是他能想到唯一它能活下去的方法。

自己内心深处,还是不忍心消灭这只……因为承受人类错误的代价而饱受痛苦的…生命。

渊骸依旧在污水中挣扎着,即使它已经明白,在眼前这道光芒面前,自己的复仇,终究无法实现。但它内心深处,对人类的憎恨以及复仇的信念永远不会改变!

它听到了眼前巨人的意志。

它那猩红的巨眼似乎透过奈克瑟斯散发纯净光芒的身躯,依旧注视着那人类的国度,随后又缓缓转向身后那片它曾经的家园

——那如今浑浊不堪、散发着死亡辐射气息的海洋。

它停止了挣扎……

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弥漫开来。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着,还在不断流淌着污血。它不再试图爬起,没有再次攻击的意图,却也没有听从奈克瑟斯的意志,顺着海水退回深海的动作。

它只是静静地躺在污浊的海水里,巨大的口器微微开合,发出一种低沉、沙哑、仿佛呜咽又像是解脱般的嘶鸣。

(…不愿…活…世界…肮脏…)

随后……

一股清晰、但又断断续续、充满遗憾不甘与求死意志的精神波动,穿透了污秽的海水,直接撞击在林阳的意识上!

它回应了林阳的请求。

它在…求死……

海岸线前,奈克瑟斯的身躯微不可察的一顿

因为家园被彻底污染,连自身也变成了这幅连自己都无法忍受的、由人类恶行塑造出的恐怖模样……

“所以……宁愿选择终结吗?”

巨大的悲哀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阳的心。他那松开的拳头重新握紧,眼前生灵的这份觉悟,这份对污浊世界的彻底绝望,比任何愤怒的攻击都更让他感到沉重和窒息。

但是……

他回过头,望向海岸线上那些在探照灯下惊慌失措、相互搀扶撤离的身影,望向远方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想起病床上刘璃月的状态,响起班长父母痛苦悲伤的模样。

他努力压下内心的沉重,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出现,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自己身后…也有无数像班长父母一样,只想安稳生活的普通人。

立场……没有对错

“依旧无法放下内心的憎恨么……”

“既然这样……”

奈克瑟斯胸前飞鸟状的幽蓝核心再次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似乎对应着林阳愈发坚定的意志。

(他就只能……也必须……)

(消除掉这对人类有着巨大威胁的存在……)

奈克瑟斯缓缓抬起了双臂,在身前缓缓划动,牵引着宇宙的伟力。璀璨的银蓝色光芒,如同液态的星辰,从虚空中奔涌而出,在他身前疯狂汇聚、压缩!

一个由纯粹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巨大星辉之环迅速成型!环内能量奔涌旋转,散发出令空间都为之颤抖的恐怖波动!

——星环裁决光线!

这是终结,也是……解脱。

林阳选择使用了最强光线,只求让这受尽了苦痛折磨的生灵,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不再感受到痛苦

“对不起……”

林阳在心中默念,眼神却无比坚定。双臂猛地前推!

那巨大的星辉之环脱手而出,迎风暴涨!瞬间化作一道由无数旋转星环嵌套叠加而成的、奔涌咆哮的螺旋星璇洪流!核心是深邃的幽蓝,外层是璀璨到极致的银白,边缘迸发着切割空间的锐利星芒!带着林阳此刻最复杂也最坚定的意志,如同宇宙洪流,带着终结一切的威能,咆哮着射向海中那放弃了抵抗、只求一死的渊骸!

然而——

就在这带着终结意志的毁灭光线发出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隆隆——!!!

奈克瑟斯眼前,那无边无际的、已经被核污水玷污的浑浊海洋,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彻底搅动!无尽的海水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猛地向上掀起!

不是海啸!

是整片海域的海水,如同被无形的巨墙围拢、抬升!

高达数百米的、浑浊不堪、裹挟着无数放射性沉淀物、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污秽巨浪,如同连接天地的绝望之壁,瞬间耸立在奈克瑟斯与渊骸之间!遮天蔽日!

巨量的海水悬停在空中,形成一片覆盖了整个海岸线的、令人绝望的、浑浊且闪烁着不祥绿光的水之天幕!

其蕴含的恐怖水量,一旦落下,足以瞬间将整个静冈县乃至更大范围彻底淹没、化为辐射废土!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更遥远、更深邃的、尚未被彻底污染的无边海域深处,无数道纯净的、蔚蓝色的海水如同受到感召的精灵,挣脱了重力的束缚,从四面八方、从万米海沟、从大洋彼岸,奔腾汇聚而来!

它们如同亿万条愤怒的纯净水龙,带着沛然莫御的自然伟力,狠狠地撞向那堵污秽的绝望之壁,并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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