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又吸了一口那名叫“气泡果汁”的橙色液体，感受着舌尖上细微的刺痛感和过分的甜腻，勉强给出了一个“尚可入口，但不及仙酿万一”的评价。她随手将空瓶丢开，那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十几米外一个锈迹斑斑的分类垃圾桶——“可回收”的那个口子里。
环保，是仙子基本的素养。哪怕世界末日了。
她信步走在死寂的街道上，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四周。除了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行尸”，几处建筑物里还藏着一些微弱的人类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她对充当救世主没太大兴趣，除非功德主动撞上门，或者对方顺眼。
比如刚才那包难吃的饼干，就当是结个善缘了。
她的目标是前方街角那家看起来规模更大的超市。倒不是需要里面的物资，纯粹是……好奇。漫长的闭关岁月，让她对这个世界变化出的新奇玩意儿，还保留着一丝探究欲。
超市的玻璃大门早已破碎，里面传出隐约的争吵声和物品倒塌的声音。
“妈的！先来后到懂不懂！这箱罐头是我们的！” “放屁！谁抢到就是谁的！” “啊——！”
看来，里面有“苍蝇”在打架。云芷微微蹙眉，她不喜欢吵闹。
她步履轻盈地走了进去，仿佛踏入的不是一片狼藉的末世超市，而是自家后院。
超市内部，两拨人正在对峙，中间散落着各种商品，地上还躺着一个受伤呻吟的人。一拨人穿着统一的保安制服，但早已衣衫褴褛；另一拨则是形形色色的幸存者，手里拿着棍棒和刀具。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云芷的出现，像是一滴清水滴入了沸腾的油锅。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她太干净了，太从容了，与这肮脏绝望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
“你……你是谁？”一个看似头目的保安警惕地举起砍刀。
云芷没理他，目光扫过货架，最后落在冷藏区几瓶颜色各异的气泡水上。她径直走过去，拿起一瓶蓝色的，看了看标签：“海盐柠檬味？试试这个。”
她的无视彻底激怒了那个保安头目。“臭娘们，装神弄鬼！把她一起拿下！”他以为云芷是对方搬来的救兵（虽然这救兵看起来很不靠谱）。
两个保安狞笑着朝云芷扑来。
云芷正研究着怎么拧开这塑料瓶盖（她习惯用仙力直接摄取，这种物理旋转的方式有点新奇），感觉到身后的风声，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安静。”
扑过来的两个保安，以及那个正在叫嚣的头目，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前冲和挥刀的姿势，僵在了原地，只有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
剩下的人都吓傻了，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云芷终于拧开了瓶盖，尝了一口蓝色的气泡水。
“嗯，这个味道更奇怪。”她评价道，然后才像刚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看着眼前这诡异的静止画面。
“你们，”她的目光扫过震惊的另一拨幸存者，又看了看被定住的保安，“吵到我了。”
一个胆大的幸存者结结巴巴地解释：“仙……仙子！是他们先动手抢东西，还打伤了我们的同伴！”
云芷瞥了一眼地上受伤的人，手指微弹，一道微不可察的灵气没入其体内，那人的伤口立刻止血，痛苦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争夺这些……”她看了看地上的罐头，语气带着一丝不解，“……灵气全无的浊物，有何意义？”
她走到那群被定身的保安面前，对着那个头目说：“心思不正，浊气缠身。此地不欢迎你们。”
说罢，她轻轻一拂袖。
那几名保安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包裹，手舞足蹈地飞出了超市大门，重重摔在外面的街道上，虽然没受重伤，但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定身法也随之解除，几人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逃远了。
超市内剩下的幸存者看着云芷，如同仰望神只。
云芷却只是对他们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东西你们分了吧，别再来吵我。”
她拿着那瓶只喝了一口的蓝色气泡水，转身走向超市深处，想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新奇”的东西。走到角落时，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宠物用品区，货架倒塌，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呜咽声传来。
云芷低头，看到一只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博美犬的小狗，被压在倒塌的货架下，一条后腿受了伤，正用湿漉漉的黑眼睛无助地看着她。
这小东西……身上竟有一丝极淡的灵性，在浊世中尤为难得。
云芷蹲下身，轻轻一抬手，货架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扶起。
小狗挣脱出来，怯生生地想舔她的手指，又不敢。
云芷看着这小不点，想了想，指尖凝聚出一滴比给之前那些人更精纯的灵气液滴，递到小狗嘴边。
小狗本能地舔舐干净，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毛发都变得有光泽了些，它亲昵地蹭着云芷的脚踝。
“倒是比那些人懂事。”云芷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也罢，你我相遇即是缘分。以后，你就叫……‘毛豆’吧。”
她将小狗抱起，放在臂弯里，继续她的超市探索。毛豆乖巧地趴着，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而对身后那些千恩万谢、想要追随她的幸存者，她只是留下了一句飘忽的话：
“往东三十里外，或有生机。”
至于他们去不去，能不能走到，就不关她的事了。仙子点拨，只看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