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直播啊。”
“我还欠着一百多万呢。”
秦夜的大脑,那台刚刚在各种超现实主义冲击下勉强重启的古董电脑,在听到这句话后,屏幕一闪,蓝屏了。
彻彻底底地,蓝屏了。
直播?
欠一百多万?
他缓缓地转动自己僵硬的脖子,视线扫过这个空无一人的“宫殿”。
脚下,是能陷进去半个脚掌的天山雪狐绒地毯。
头顶,是可以模拟宇宙星辰的智能天幕。
不远处,是那个刚刚被证明了屁用没有,但每一个零件都贵得能买下一栋别墅的“未来厨房”。
而他眼前的这位,是一个刚刚用手指搅了搅,就把生豆子变成了热豆浆,并且在前一天,用一句“好吵”和一句“水少了”,就让整个龙国最顶尖的一群人差点集体道心崩溃的……存在。
现在,这位存在,正一脸认真地,跟他讨论一百万的债务问题?
秦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揉碎了,扔进搅拌机,打成了浆糊,然后又被强行灌回了脑子里。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比如,“您要是不高兴,别说一百万,就是一百个亿,明天就能堆满这个客厅。”
又或者,“您随便从墙上抠下一块砖,都够还清八百次债了。”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从陆晚灵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神明的淡漠,也不是强者的威严。
那是一种……纯粹的,认真的,对“规则”的尊重。
她似乎真的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她拥有掀翻整个世界的力量,也必须遵守这个最朴素的规则。
“哦……好……”秦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进入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全新的阶段。
“那……在哪儿播?”他环顾四周,这别墅里任何一个角落,都透露着“我很有钱”四个大字。
陆晚灵也跟着四处看了看,然后,她指了指客厅角落里一个最不起眼的,看起来像是普通沙发的沙发。
“就在那吧,看着简单点。”
秦夜看了一眼那个“简单点”的沙发。
那是意大利顶级手工品牌,用整张小牛皮制作的,据说坐上去能让人忘记烦恼的艺术品。旁边摆着的落地灯,是某个北欧设计大师的绝版遗作。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默默地拿起陆晚灵递过来的,那个屏幕上还带着一丝裂纹的旧手机,认命地开始帮她找角度,调试光线。
“好了吗?”陆晚灵在沙发上坐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t恤。
“好了……”秦夜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感觉一阵眩晕。
画面里,陆晚灵清冷绝美的脸庞一如既往,但她身后的背景,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角落,那种低调到极致的奢华感,还是如同核弹一样,透过小小的屏幕,炸裂开来。
“那我开了。”
陆晚灵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直播间,开启。
几乎就在开启的零点零一秒后。
原本漆黑的直播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超新星。
在线人数,从0,瞬间跳到了10万,20万,50万……然后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速度,朝着百万大关疯狂冲刺。
弹幕,在沉寂了片刻后,如同山洪海啸,彻底爆发!
【卧槽!活的!是活的大师!】
【有生之年!我竟然还能等到大师开播!我先哭为敬!】
【大师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我的股票都绿成一片草原了!】
【前面的别吵!让我先舔舔大师的盛世美颜!呜呜呜,几天不见,大师又美出了新高度!】
然而,这股狂热的粉丝浪潮,在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后,画风突变。
因为,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背景。
【等等……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大师身后的那个落地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芬兰设计大师阿尔瓦·阿尔托的传世孤品‘金钟’吧?去年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被一个神秘富豪用九位数拍走了……】
【九位数?!!前面的你少打了个零吧!我关注的是那个沙发!那他妈是纯手工缝制的‘云端之座’!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都别吵了!你们看看大师背后的墙!那是什么材质?那光泽……那纹理……那不是普通的墙纸!那是整块的汉白玉啊!】
【我靠!我靠!我靠!我刚才手贱截图放大了看了一下,大师背后那副看起来像是装饰画的东西……上面好像有毕加索的签名……】
整个直播间,疯了。
如果说之前是粉丝的狂欢,那现在,就是一场全民参与的“大家来找茬”豪华版。
无数的奢侈品爱好者,艺术品鉴定家,甚至建筑设计师,都被闻讯赶来的朋友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对着陆晚灵的直播间背景,进行像素级的分析。
【假的吧?这肯定是特效!现在直播间的特效都这么逼真了吗?】
【特效个屁!你看看那光影!那质感!这要是特效,我把我的键盘吃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大师其实是个隐世神豪?之前说的欠债百万,都是在体验生活?】
【我悟了!我彻底悟了!什么叫大师?这就叫大师!大隐隐于市,神豪隐于直播间!算卦是爱好,花钱才是生活!】
秦夜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已经完全歪楼的弹幕,手抖得像帕金森。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直播,而是在向全世界直播一个惊天秘密的案发现场。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陆晚灵,却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清冷的目光扫过那些疯狂的弹幕,仿佛在看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片刻后,她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清晰地透过手机,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今天三卦。”
“第一卦,有缘者,免费。”
“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