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阳背负韩亮、身影彻底没入狭窄通道的下一秒,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响起!洞口内侧那些古老的符文刻痕,骤然亮起刺目的血红色光芒!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边缘与洞口完美契合的断龙石,不知从何处机关触发,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落下,严丝合缝地封死了洞口!速度快得惊人,溅起的尘土弥漫开来!
断龙石落下的巨响,即使在通道内也清晰可闻。刚刚爬入数米的孙阳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通道,真的封闭了!白璃……被永远地关在了外面那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他几乎要调头回去,但背后韩亮微弱的呼吸和身前林夏压抑的抽泣声,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这条唯一的生路上。他只能咬着牙,背负着两个人的重量,在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中,艰难前行。
通道外,断龙石落下的震动缓缓平息。
白璃独立于幽暗的河畔,望着那扇彻底隔绝了生死的石门,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亲手断送自己生路的人不是她。只有在她眼底最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察觉的释然……以及,千年孤寂终得解脱的疲惫。
地底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岩壁开裂,巨大的石块开始接二连三地砸落水中,激起冲天水柱。整个地下空间,即将彻底崩塌。
然而,白璃却并未理会这末日般的景象。她缓缓转身,面向那波涛汹涌的暗河,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更加繁复古老的印诀。她口中开始吟唱起一种空灵、古老、仿佛来自洪荒时代的歌谣,音节古怪,却带着一种抚慰天地、沟通幽冥的神秘力量。
随着她的吟唱,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她周身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晕,这光晕逐渐扩散,所过之处,剧烈震荡的地面渐渐平复,狂暴的暗河水势开始减缓,连空气中那躁动不安的能量乱流,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
她是在用自己最后的力量,燃烧残存的生命,稳定这暴走的地脉,为孙阳他们的逃离,争取最后、也是最宝贵的时间!同时,或许也是在完成守陵者最终的使命——与这地宫同寂。
就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或许是终于放下了千年的重担,或许是孙阳那份不顾一切的执着触动了她尘封的心扉,白璃望着虚空,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却清晰得仿佛直接在人心底响起的声音,开始诉说那被掩埋了两千年的真相。这声音,竟然穿透了厚厚的岩层和断龙石,幽幽地传入了正在狭窄通道中艰难爬行的孙阳和林夏耳中!
“孙阳……你猜得不错,守陵氏……并非诅咒的源头……”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沧桑。
“我们……本是骊山脚下普通的巫祭家族,世代侍奉山神,沟通地脉,保佑一方安宁。直到……那位一统天下的帝王到来。”
“他追求长生,听信方士徐福之言,欲以骊山地脉核心为鼎炉,炼制不死仙药。我族先祖拒绝了这逆天而行、必将招致大祸的妄求……却引来了灭族之灾。”
“徐福率大军屠戮了我全族,仅留下身具最纯净地脉感应能力的童男童女各十人,以邪术抽魂炼魄,打入这皇陵深处,与地脉强行绑定,命我们世世代代,永守此陵,阻挡一切闯入者,直至……魂飞魄散。”
“我们,从来都不是守护者……我们,和那些被炼制成俑的兵士、被吞噬的童男童女一样……都只是徐福长生实验中……失败的残次品,永恒的囚徒。”
“所谓的‘守陵者使命’,所谓的‘阻挡贪婪’,不过是徐福刻在我们灵魂深处的枷锁和谎言,是为了掩盖他血腥罪行和长生术失败的遮羞布!”
“两千年来,我们看着一代代贪婪者闯入,死去,化为陵墓的养料……我们冷眼旁观,甚至亲手杀戮……不是因为忠诚,而是因为……我们无法反抗。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陵墓防御的一部分,是这巨大诅咒机器上的一个零件。”
“直到……你的出现。”白璃的声音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波动,“你和你祖父一样……执着于真相,而非长生。你们的目光,穿透了千年的迷雾,试图看清……我们这些‘怪物’背后的痛苦。”
“摧毁长生药的核心……或许……真的能让我们这些游荡了千年的孤魂……得以安息……”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周围的白色光晕也开始明灭不定,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快……走……地脉……即将……彻底……反噬……”
最后几个字,微不可闻,随即,那直接传入脑海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通道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孙阳沉重的喘息和林夏压抑的哭泣声。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所谓的守陵荣耀,竟是持续两千年的血腥奴役!
孙阳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愤和震撼。他咬紧牙关,背负着战友,眼含热泪,朝着那未知的、或许有一线生机的前方,更加奋力地爬去。
他必须活下去!为了胖子,为了韩亮,也为了……揭开这血淋淋的真相,告慰所有被这长生迷梦所吞噬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