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北麓,考古队临时营地。清晨的雾气在山谷间缭绕,给原本肃穆的考古现场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不安的氛围。营地四周拉起了警戒线,但本该忙碌有序的现场,此刻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几名安保人员守在营地入口,神色紧张,不时警惕地望向周围的山林。
在营地一角,靠近发现唐代墓葬坑的位置,搭起了一个大型的军用帐篷,这是临时的指挥兼文物处理中心。帐篷里,李教授正焦急地踱步,不时看向手中毫无信号的卫星电话,眉头紧锁。他身边的几位助手也面带忧色,气氛凝重。
帐篷角落里,一个穿着工装裤、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正一言不发地检查着几箱专业设备。他便是考察队聘请的爆破专家兼工程顾问——张磊。张磊年近五十,曾服役于工兵部队,退役后一直从事特殊环境下的工程爆破作业,经验极其丰富,性格沉稳寡言,甚至有些木讷。但此刻,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肌肉却微微紧绷,眼神锐利地扫过帐篷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几箱他负责的爆破器材。
“还是联系不上林夏吗?”李教授停下脚步,问一名正在尝试调试通讯设备的年轻助手。
助手无奈地摇摇头:“所有对外通讯频道都受到强烈干扰,卫星信号时断时续,刚才和林夏的通话也突然中断了。内部对讲机也只能短距离使用,信号杂音很大。”
李教授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信号问题。结合昨晚红外摄像机捕捉到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几乎可以肯定,营地已经被黑鳞社的人包围和监视了。对方在用技术手段孤立他们。
“教授,”张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我们的炸药存储点,昨晚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什么?”李教授一惊,快步走到张磊身边,“怎么回事?”
张磊指着放在帐篷最里面、用特殊锁具锁好的几个金属箱:“我每天早晚都会检查一遍,做例行记录。今天早上发现,最外面这个箱子的锁扣边缘,有极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工具试图撬过。而且箱子的位置,比我昨晚离开时,向里挪了大概两公分。”
李教授俯身仔细查看,果然在锁扣附近看到了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他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爆破器材是严格管控的物品,如果被动手脚,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和地点。
“有人想动我们的炸药?他想干什么?”李教授的声音有些发颤。
张磊的脸色阴沉:“两种可能。一,是想偷走部分炸药,用于其他目的。二,更坏的情况……是想在炸药上做手脚,让我们在使用时出事。”
无论是哪种,都极其危险。张磊蹲下身,示意李教授和其他人退后一些,然后极其小心地打开那个被动了手脚的箱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条形乳化炸药和雷管。
他拿出一个特制的多功能检测仪,仔细扫描着每一块炸药和雷管。帐篷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张磊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炸药和雷管本身没有被安装额外的引爆装置或者破坏结构。但是……”他拿起连接雷管的几根引线,指着接口处,“这里,有人动过。原本的防水密封胶被小心地剥开过,又重新用类似的胶体封上了,手法很专业,几乎看不出破绽。但如果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引线的可靠性会大打折扣,很可能在需要引爆时失效,或者……更糟,提前引爆。”
李教授倒吸一口凉气:“内鬼!队伍里有内鬼!”他立刻联想到之前孙阳提醒过他,黑鳞社可能已经渗透进了考察队。现在看来,这是确凿无疑了!而且这个内鬼,不仅熟悉营地的安保漏洞,还懂得爆破知识!
张磊默默地将引线处理好,做好标记,然后将箱子重新锁好。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帐篷里的每一个人,眼神中带着审视和警惕。现在,除了李教授,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教授,我们必须立刻采取措施。”张磊压低声音,“首先,转移并重新检查所有爆破器材,由我亲自看管。其次,收缩营地防御圈,重点保护人员和核心资料。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找出那个内鬼,否则我们寸步难行,甚至可能死在自己人手里。”
李教授重重地点了点头,感到一阵无力感和愤怒。学术探索变成了生死谍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可是,怎么找?我们没有证据。”李教授苦恼地说。
张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但需要您的配合,而且有风险。”
他凑近李教授,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个利用有问题的爆破器材作为诱饵,引蛇出洞的险招。
李教授听完,脸色变幻不定。这个计划很大胆,也很危险,一旦失败,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黑鳞社在外面虎视眈眈,内鬼在内部蠢蠢欲动,他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最终,李教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办!无论如何,必须清除这个隐患!”
张磊点了点头,开始悄无声息地布置起来。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仿佛只与炸药和图纸打交道的爆破专家,在危机面前,展现出了惊人的冷静、缜密和决断力。他就像一颗沉默的炸弹,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爆发,将拥有改变局面的巨大能量。
营地的空气,因为内鬼的浮现和张磊的计划,变得更加紧张,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