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话音落下的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幽黑流光!
正在解裤带的蒙面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他身前的同伴,顿时被数道剑气切成了臊子,碎成一地,殒命当场。
他只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
一柄薄如蝉翼,尖细异常的飞剑,已经插在了自身的心口之上,距离心窍应该不到三寸的距离。
蒙面黑衣人本能的伸手想要将飞剑拔出来。
但眼前画面随即一转,双脚顿时离开地面。
他忍着剧痛,艰难抬眸望去,竟然是一满脸怒火、须发皆白的昂藏老者,正单手掐着自己的脖颈,像拎鸡仔一样将自己提了起来。
“族长,灵兽袋!”
陈衡先是如释重负,旋即立马出声提醒道。
闻言,陈天珩立即将对方悬挂在腰间的储物袋、灵兽袋都一股脑取了下来,他怒目圆瞪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嘿嘿嘿。”
蒙面黑衣人口中勉强发出一阵怪笑声,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嘲讽之色。
倏然之间。
不见其有任何动作,但此人的七窍却是开始莫名流血,陈天珩见此情形,顿时捏碎了他的脖颈。
然后像扔垃圾一样,面无表情的将其丢在了一旁。
昂藏老者的脸色阴沉如墨,沉声道:“祸天阁的杀手!”
陈衡闻言,眉头紧皱,正疑惑祸天阁是哪里的势力之际,眼角余光却瞥到那人手中有一枚已经捏碎的传讯玉简。
陈天珩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反应慢了一步,来不及阻止他传讯。”
他顿了顿,转身看向陈衡,紧接着说道:“如无意外,行舟他们那边的杀手应该已经就此退去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迅速驾驭飞剑,朝大长老他们所在的方向疾掠而去。
诚所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此举却将陈衡独自留在原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少顷。
陈衡回过神来,先是将陈明朗的头颅收起,然后连忙去将昏迷在地的陈明静扶起,稍作检查,旋即长舒一口气。
好在对方应该是存了采补的心思,出手把握极有分寸。
陈明静浑身上下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也没有伤及修行根基,处子元阴也还完好保留。
只是脖颈受到一记重击,才昏迷至今。
陈衡为其喂服了一粒疗伤丹药,不多时,她便苏醒了过来。
陈明静缓缓睁开眼,本能反应挥拳过来,却见是自己熟识的族兄陈衡,素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她长舒一口气,旋即从陈衡怀中起身大喊道:“孩子们呢!”
陈衡拍了拍对方的背,正打算为其解释一番的时候,一行人火急火燎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正是陈氏族长陈天珩以及大长老陈行舟一行人。
两人随即起身,想要行礼,却见大长老陈行舟双手捧着已经拦腰断成两半的陈行勇,九长老陈行渊同样捧着被割喉的陈行义。
八长老陈行墨落在最后,却是断了一臂,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此方世界,有不少灵药奇膏能接续断肢,但却比较罕见,至少陈家是没有库存的。
而接续断肢同样是有时限的,换句话说,如无意外,陈行墨此生已经筑基无望了。
肢体残缺、气血亏损严重的修士,大概率是过不了筑基三难中的肉身难。
看着这样悲壮凄惨的一幕,陈衡即使两世为人,也不由心头狂颤,一个趔趄之下,差点站不稳。
至于此前一度十分冷静的陈明静,却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扑在距离最近的陈衡身上哭了出来。
陈行勇和陈行义,可都是她和陈明朗的嫡亲叔伯。
见此情形,陈衡都没敢让陈明静现在就看到陈明朗的头颅,怕其承受不住。
过了一小会儿。
待陈明静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陈衡这才带着一行人,前往陈恒安等孩童藏身的山洞。
好在,再无任何意外发生。
六名孩童安然无恙,只不过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凄厉的风呜咽着穿过翠烟谷的断木残石,仿佛在为逝去的亡灵悲鸣。
火光已然暗淡,只余零星几处焦木仍在挣扎地吐出呛人的黑烟,映照着陈家众人脸上难以化开的悲戚与沉重。
陈天珩须发皆白,平日威严的面容此刻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幸存的族人,在大长老陈行舟、九长老陈行渊、八长老陈行墨、陈衡、陈明静身上短暂停留,又在怀中冰冷的尸首上凝固——陈行勇、陈行义。
两人都是家族的中坚力量,却永远留在了这片险峻的山谷。
断臂的陈行墨脸色苍白如纸,强撑着没有倒下,眼神中除了痛苦,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
“走!”陈天珩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死寂,“回玉泉山!”
无需赘言,幸存者们都明白此地凶险未除。
陈天珩长袖一挥,一片浓厚的云雾凭空生成,将众人连同几具残缺的尸身一同裹挟其中。
这云雾不仅遮掩身形,更是托起众人,由陈天珩亲自御使,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玉泉山方向急速掠去。
应该是一件二阶以上的飞行法器无疑。
云雾之中,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仙苗们经历了连番惊吓,此刻只能蜷缩在一起,像受惊的小兽,连哭泣都变成了无声的抽噎。
陈明静紧紧抱着尚在昏迷状态的几名孩童,他们自灵兽袋中救出后由族长喂服了安神的丹药,她脸色煞白,嘴唇死死咬着,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刚刚从陈衡口中得知了陈明朗的故去,仅剩下头颅,另一半遗体已经烧成灰了。
空洞的双眼望着被九长老陈行渊平放在云团上的族叔陈行义那被利刃割开的喉咙,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灵魂深处。
陈行墨的断臂在简单地敷药后暂时止住了血,但那失去的空荡感,以及亲眼目睹陈行勇在身前被斩成两截的惨状,让他眼中布满了血丝,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在无声燃烧。
只有陈衡,强忍着经脉中火辣辣的剧痛和被火雷子冲击留下的内腑隐伤,尽量保持着清醒。
他一边默默运转《水火御经》恢复一丝真元,一边默默观察着族长陈天珩和大长老陈行舟,尤其是族长的背影。
那隔绝传讯的法阵是什么时候布下的?
还有陈家的叛徒到底是谁?
这两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腰间左侧的储物袋上,这是叶老二和岳老三等人的储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