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轻工厅的任务像一道军令,让整个“北匠工坊”瞬间进入了战时状态。两个月,一套代表国家水平的参展精品!这不仅是荣誉之战,更是生死之战!
第一关:材料关。
顶级木料是基础。周厅长协调的林业局特批库存料,需要陈山河亲自去省城挑选。时间紧迫,他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坐最早一班车赶到省城林业局仓库。在堆积如山的木料中,他凭着跟郑怀古学的眼力和手感,一块块地敲、听、摸、看,花了整整一天时间,精挑细选出几块纹理优美、密度均匀、无疖无裂的海南黄花梨老料和一小块珍贵的紫檀料。这些木料价值不菲,但此刻已顾不得成本,他当场办完手续,雇了专车连夜运回。
第二关:设计关。
选什么款式?既要体现明清家具的巅峰水准,又要适合国际审美。郑怀古翻出了压箱底的老图样和古籍,和陈山河、石根反复商讨。最终决定制作一堂一椅:一张“明式夹头榫翘头案”和一把“紫檀嵌黄杨木圈椅”。翘头案线条流畅,结构复杂,最能体现榫卯智慧;圈椅造型经典,舒适优雅,适合展示镶嵌细工。方案连夜绘成草图,报送省厅审核后,迅速定稿。
第三关:人员关。
任务艰巨,必须集中最优力量。郑怀古亲自挂帅,担任总技术指导,只负责最关键的结构设计、榫卯制作和最终把关。石根被指定为项目组长,带领手艺最精湛的赵小满(负责雕刻)、马永贵(负责粗加工和打磨)等核心骨干,组成突击队。其他常规生产全部暂停,由王老蔫带着其余工人维持零活业务,保证工坊基本运转。
第四关:工艺关——极限挑战开始!
干燥是首战。 黄花梨和紫檀木料珍贵且娇气,干燥必须万无一失。郑怀古守着干燥窑,像照顾婴儿一样,根据木料厚度和特性,精心调控温湿度曲线,日夜监测,确保木料均匀脱水,不开裂、不变形。这一关,就耗去十天。
开料如履薄冰。 每一锯下去,都关乎成败。郑怀古亲自弹线,石根操作带锯,下料时屏息凝神,力求每一块料都物尽其用,纹理走向最优。边角料都小心翼翼收集起来,以备镶嵌或修补。
榫卯是灵魂。 翘头案的夹头榫、插肩榫,圈椅的楔钉榫、抱肩榫,个个都是硬骨头。郑怀古拒绝使用任何电动工具加工关键榫卯,全部手工完成。他带着石根、赵小满,用最传统的矿锯、线刨、凿子,一毫米一毫米地精雕细琢。一个榫眼反复修整五六遍是常事。郑怀古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榫卯结合后,要求严丝合缝到“口吹不进”,且能承受巨大压力而纹丝不动。
雕刻画龙点睛。 翘头案牙板上的螭龙纹,圈椅靠背板的卷草纹,由赵小满负责。他趴在案前,手持刻刀,一凿一划,全神贯注。郑怀古在一旁紧盯,稍有走形立刻叫停修正。光是案头一条龙须,就刻了整整一天。
镶嵌是绝活。 圈椅计划用紫檀木镶嵌黄杨木,形成雅致对比。这需要将极薄的黄杨木片精准嵌入紫檀底料的刻槽中,不能有一丝缝隙。郑怀古亲自操刀,在放大镜下作业,手法稳如磐石。镶嵌完成时,图案浑然天成,仿佛木料本身纹理。
打磨见真功。 从粗砂纸到最细的砂纸,一遍遍打磨,由马永贵负责。郑怀古要求打磨到“触手生温,光可鉴人”的程度。马永贵的手磨出了血泡,缠上布继续干。最后用蜂蜡抛光,木料天然的纹理和光泽彻底绽放。
时间一天天过去,工坊里灯火长明。大家吃住在工坊,困了就在长凳上眯一会儿。陈山河和李杏枝负责后勤,保证热水热饭,物资供应。没有人抱怨,每个人眼中都有一股火,一股为国争光、为“北匠”正名的劲头!
第四十五天,翘头案主体完工。
第五十八天,圈椅镶嵌打磨完毕。
第六十天凌晨,最后一道蜂蜡抛光完成!
当郑怀古用软布轻轻擦去最后一点浮蜡,两件家具在晨曦中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华美姿态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黄花梨翘头案,色泽温润如蜜,纹理行云流水,结构严谨如天成,线条挺拔而优雅。
紫檀圈椅,沉静似墨,黄杨木镶嵌的卷草纹灵动飘逸,弧线贴合人体,端庄中透着舒适。
完美!无可挑剔!
郑怀古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他颤抖着手,抚摸着案面,喃喃道:“这辈子……值了!”
陈山河看着这两件凝聚了全工坊心血和希望的杰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他们赢了!不仅赢得了时间,更赢得了尊严和荣耀!
逆袭的路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心够决,手够巧,就能创造奇迹!这两件即将远渡重洋的家具,将向世界宣告:中国工匠,匠心独运,技艺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