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说她不想继续读下去了,感觉什么意思都没有,她想退学了,她觉得她回来了,小余就不会找别的女生了。
我劝她冷静,想想她高考前为了提分吃的那些苦,想想熬过的所有时光,是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可以比的吗?
我问她,如果她回来了,小余还是要找别的女生呢?
她放弃了学业,放弃了自己那么辛苦考上的本科,以后连学历都没有,只有小余,孤注一掷。
但小余放弃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可以约束他呢?就那点为他放弃学业的愧疚感?能支撑多久?
现阶段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本科是敲门砖,她以后努力一下,还能继续提升学历,到更优秀的平台,会有更优秀的男生。
芷晴哭哭啼啼,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是说她还是很难受,她先自我调节一下。
唉……
周五是四班早读。
很奇怪地是我去四班上早读的时候,经过三班后门,孙亦航一直盯着门口,似乎就在盯着我一样,看到我路过,动作幅度很大的转过头,还哼了一声。
我……
这小孩故意在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引起我的注意干什么呢?让我知道他很生气?
没时间去想这些小屁孩的微妙心理,毕竟这孩子碰不得。
今天四节语文课,还有晚托,是每周最辛苦的一天。
四班班主任童老师今天有事,中午吃完后,我还得去四班帮童老师看个午睡。
无比祈祷国庆快点到,国庆之后学生就不午睡了,中午老师还能喘口气。
吃完饭,血液都到胃里辅助消化,脑子缺氧,特别困。
但是特别困的老师要看着一群精力特别好的娃睡觉,困死的没的睡,不想睡的强制睡。
童老师有个比喻挺好的,老师哪里是在看午睡,就是在打地鼠。
好吧,打地鼠四十分钟,累瘫。
下午第一节是三班语文课。
口语交际课,孙亦航一次也没举手,但是我每次请了谁站起来回答问题,他都冲着那个人翻白眼,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在看“叛徒”。
他周围的同学都在看他,这已经影响正常教学秩序了。
我后续再提问就站在他身边,他略微收敛点,至少不影响其他同学听课秩序了。
一节课结束,我收拾了资料准备回办公室。
经过孙亦航身边的时候,他小声说:“贺老师,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这暴脾气,真的是忍不了了。
下午第二节课我没有课,三班是体育课,我想想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我站定,孙亦航坐着,这样我至少不用抬着头看他,以免影响气势。
“孙亦航,今天咱们得把事情掰碎了揉烂了说清楚。
当然,以免你觉得我一个老师用身份压你,你没办法说理,你可以叫一个你最信任的同学陪你一起。
我也叫一个我最信任的同学一起,咱们把这近一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整理清楚,看看你究竟为什么要恨我一辈子。你觉得怎么样?”
“说就说,我会怕你,就算你用老师身份压我,我该恨你也敢恨你!我就全说出来,让你明明白白!”
呵,气势还挺足。
出乎意料的是,他选了童思郑,没想到思郑小朋友还是他最好的朋友,幸好给思郑做家教的时候,我没有说过孙亦航任何坏话。
果然还是良好的道德素质救了我。
黄萌萌强烈的小眼神都冲破天际了,我赶紧选了她。
也好,这下子,“过往恩怨”也能说的清楚了。
我跟何老师打了招呼,也跟谢老师打了招呼,带着三个小孩,去了资料室。
谢老师是体育老师,一下子仨娃不去上体育课,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给黄萌萌和童思郑每人一个本子一支笔:
“你们两个记录吧。思郑,你是孙亦航最信任的人,你从你的角度来判断,我们接下来说的事情经过里,老师有没有欺负孙亦航。
萌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从你的角度来判断,孙亦航有没有诬陷我,他说的事情里,有没有无理取闹的成分,我是不是被冤枉的。”
俩“书记员”小孩,激动得满脸通红。
孙亦航看我这么“正规”,有点紧张,开始绞手指。
“好吧,孙亦航,你说。”
“我妈说,你小时候教过我两天,但是嫌弃我家给的钱少,后来就不教我了,害我语文成绩一直不好,作文写不好。
你嫌贫爱富,你耽误我学习成长,你害的我从二年级开始,语文就这么差,你毁了我的起点!你让我输在了起跑线上。”
我看了看思郑和萌萌:“好,你们记录一下这一条,这是我们俩后续一系列问题的起点。
你说了,我就得解释,刚好,我接到你们班的时候,怕你妈妈会拿当年的事情乱说,特意把当年跟你妈妈对话的截图,都找出来了。
包括你妈妈跟肖若然妈妈说的我的坏话,都有。
首先要解释的是嫌贫爱富的问题,我教你一个小时25,两个小时50块;那么教两个孩子就是100块。
但是我教思郑和萌萌,只收了80,嫌贫爱富吗?不是,是因为我教不下去了。
先是时长问题,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我帮你回忆下,我去给你家教,你的爷爷奶奶很大声地在客厅放电视,影响你学习。
且三番五次进来送吃的喝的,你当时小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这是对你专注力的破坏。
家教时间说好了是两个小时,第一次,三个小时,我没有多收费用;
第二次,我提前跟大家说好了注意事项,但是你借口上厕所,躲到厕所玩平板,我强行让家长把你带回来了,两个小时多一点完成任务。
结果你的奶奶说,上次三小时,这次也得三小时,拦着不让我走。那么我问你,假如是你以后工作了,雇主在约定时长之外要额外加一个小时,不做够不准走,你会同意吗?”
孙亦航明显不记得这些了,但是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我转头问两个“书记员”:“到这里为止,我错了吗?”
两个书记员看了一眼孙亦航,都摇头。
我问孙亦航:“那么,我可以继续往下说了吗?”
孙亦航点头。
“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请两位书记员为孙亦航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