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航妈妈可能是终于看到“正主”上线了,几乎是对着我的回复,逐条痛批。
“家长没有自己工作的吗?家长就得天天盯着微信群里吗?我没看到通知你就默认我不报名了吗?”
“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学校里有通知,挨个通知到家长吗?就知道偷懒,班级群里随便一发了事,万一我们没看到呢?产生的损失你会负责吗?”
“哦,要交什么费用,群里面三遍五遍地催,稍微晚一点就微信轰炸。现在有好事怎么就不三次五次地提醒了?”
“还班里问过孩子了,孩子不举手。我孩子为什么在你的课堂上不敢举手,你自己不反思反思吗?三天两头地群里针对我,课堂上针对我孩子,孩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我无语,但还得应对,不能任由她在群里发疯:“那就再次跟您确认下,孙亦航要参加此次活动吗?”
“什么活动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参不参加?你一个老师做事情这么没头没尾吗?”
群里的家长都炸了:“孙亦航妈妈你好不要无理取闹了,通知在群里,@所有人的,你好自己回去翻翻的啦、。”
“老师也是要休息的,你这样子三天两头影响老师心情,什么人也吃不消你这样闹啊。”
孙亦航妈妈开始无差别攻击:“关你们屁事啊,多管闲事多吃屁!她老师工作没做好,还不准我们做家长的提意见了?”
“你那是提意见吗?你那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你要是真是太闲,出去找个夜班上上吧,消停不了两天就来群里烦人……”
我安抚了大家,让大家先忙自己的。
直接私信联系孙亦航妈妈,把参赛文件和资料库又发了一遍:
“如果孩子要参加,那么明天我会交给孩子一份同样的资料,麻烦督促他利用空闲时间背诵起来。”
孙亦航妈妈回复我:“那我们不是比别人少背了一个晚上了,从一开始就不公平,还怎么跟人家比?”
我扶额,网上找了个附近的打印店,联系了一个跑腿的师傅,留了孙亦航家的地址和他妈妈的手机号码,让跑腿师傅送过去了。
终于安静了。
何老师姗姗来迟,微信问我还好吗?
我把聊天截图发给她,看到我还真的今天就把资料送过去了,回复了我很多无语的表情。
“但是你这样做不错的,你是新老师,还在试用期,不扩大问题,很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白白被欺负的,我的任课老师,我自己护着。”
她跟我说今天是她儿子生日,在外面聚餐,没看微信。
我怕她再去群里说什么,孙亦航妈妈又发疯,赶紧提醒她。
她让我放心,她有数的,今天事情都过去了,她先不说什么。
跟帆哥聊了孙亦航的妈妈。
他感慨,父母的认知很大程度上影响孩子世界观的形成。寒门难出贵子,有很大的程度上不仅仅是物质上缺失,还有精神世界的贫瘠。
“幸好我们俩有正确的世界观,我们俩以后的孩子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童年。”
我……
“帆哥,你恨嫁了!”
帆哥理直气壮:“是,你多挣点钱,把我娶回去,以后孩子跟你姓贺!”
嗯,家里长辈会挠死他的,这臭家伙。
周四早读课,其他同学读背语文课文。参赛的同学背诵资料。
孙亦航也把昨天我让人送过去的资料拿出来,念念有词,偶尔还抬头看我一下。
我照常批作业,时不时走动一下,提醒有些一大早就昏昏欲睡的娃。
经过孙亦航的时候,发现他读的古诗,很多读音都是错的。
我走过去,提醒他,不认识的字,不能想当然的只读半边,可以先查查字典。
他点点头,去翻字典了。
后面整个早读课,都在翻字典,没查几个字来。
中午两个班主任在食堂管餐,我在办公室吃自己带的饭菜。
刚吃了一半,何老师带着孙亦航气冲冲回到办公室,后面还跟着童老师以及一长串的孩子,有三班的,也有四班的。
何老师直接手机拨号成功,交给孙亦航:“现在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到学校来一趟!”
然后抬头跟童老师说:“童老师,麻烦你给汪校长打个电话,看她一会儿是否方便。”
又回头问了一下门口等着的孩子们:“是你们亲耳听到的是不是,老师有没有威胁你们?有没有让你们作伪证?”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我们自己听到的,孙亦航吃饭的时候自己说的……”
“老师老师,你要是不没收我的手表,我可以给你看看我手表录的视频,他说了好几遍,后面两遍我录下来了……”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孙亦航拿着何老师的手机,有点无措,他妈妈没有接电话,何老师正在气头上,又拨了一个过去,自己拿着手机在等接通。
朱老师最后进来,我赶紧向他求救。
“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老师把我拉得离孙亦航远一点,到办公桌附近跟我说:
“孙亦航在食堂炫耀,他妈妈说了,老师都是贱骨头,多骂几次,缺什么,老师屁颠屁颠送到门上来。
还说,他爸说了,等他毕业了,每个老师赏几巴掌!老的打一顿,年轻的操过再打!”
我真的是有点发疯:“这是家长当着孩子的面说的话?”
我已经不记得孙亦航爸爸的样子了,能在孩子面前说这种下流话的爸爸,心得多大啊。
何老师第二次没打通电话,孙亦航嗫嚅着:“我妈进厂之后,手机锁起来的。”
“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呢?”
“我爸上班也不能接电话的。”
“谁来接你放学?”
“奶奶……”
“那你放学别走,让你奶奶来学校……”
我拉了拉何老师,悄悄告诉她,孙亦航奶奶更不讲理,我见识过。
何老师一口气梗着,真的要气疯了,咬着牙让孙亦航先回教室睡午觉去了。
教室里没人,我看何老师的状态也不行。
最后一点饭菜也不吃了,盖上饭盒准备先去教室了。
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汪校长刚到。
何老师气得说话声音都哽咽了:“汪校长,这恶气都受了五六年了,真不是我不能忍啊。
今天拼着我老师没得做,也要出这口恶气啊。义务教育不能开除孩子,但是可以勒令退学吧?咱让他另谋高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