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琪琪的卸妆湿巾,不然脸皮搓没了,我都不一定能把妆卸干净。
这个应该很贵的,我没敢多用,就把眼睛嘴巴这些颜色重的部位重点清理了一下,其它地方,带过,靠水冲。
还弄不干净的地方,我上了洗手液。
都是清洗剂,应该没多大问题,我皮厚,不要紧。
洗完之后脸干得要命,我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都搓红了。嗯,晚上回琪琪寝室,蹭点她的面霜用用吧。
对哦,琪琪宝贝这么细心,我找找看。
琪琪给的小包包里又翻出了水和乳液的小样,我就知道琪琪最贴心了,擦了点东西,舒坦多了。
这醒目的双马尾也是够突兀的,我给拆了,一点点用手梳顺。
太蓬了,因为一天都扎得又高又紧,又编起来的,所以头发又卷又蓬。
我用水打湿了一下,尽量扎了一个稍微整洁一点的高马尾,就是整个“马尾巴“又蓬又卷,跟茅草一样。
要早点回琪琪寝室洗头发。
这一折腾二十多分钟没了。
我走出商场卫生间,顾云帆在旁边椅子上坐着,静静地在等我。
“帆哥不好意思啊,弄得有点久……”
看到我出门,顾云帆起身,走到我身边:“我反正没事,不要紧。”
“那我们去找琪琪吧,她在哪里上课,我们早点过去等她下课。”
顾云帆很顺手地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帮我拎着,带着我走出去:
“欢欢,琪琪现在应该在狂补作业,半个小时后,估计会去食堂。
然后六点半之前赶去上课,你觉得这个时间线里,她什么时候需要你陪着?”
我觉得都可以陪着啊,补作业的时候喊加油,去食堂陪吃饭,然后陪她一起走到上课的地方,在门口等她下课。
顾云帆无奈:“你以后有女儿了,可以这样贴身服务,琪琪不用了,琪琪说她是你姐。走,哥请你吃大餐。”
不要啊,我现在大餐应激了。
“帆哥不用了吧,要不回学校食堂吃,这里肯定贵的啊。琪琪说你上次请我们吃海鲜就把钱花光了……”
“刘雨琪倒是什么都跟你说……我是说把我的上一笔分红花光了,我有生活费的好不好……现在才月初,我是那种月初就花光生活费的人吗?”
“那也不用啊,我都没请过你吃饭……”
帆哥直接上手,隔着衣袖抓着我的胳膊往电梯间走:
“你请我吃过啊,你有工作的时候,不是也很大方的?
你放心好了,我跟刘雨琪的生活费随便省点都够你的口粮了,但是你不让我们救济啊。
所以琪琪吩咐,有机会就带你吃点好吃的,补充营养。难得你主动上门一次,肯定要吃点好的啊。”
商场九楼有很多餐馆,我本来想随便吃碗面的,结果帆哥带我点菜吃饭。
“放心,没贵到那么离谱的,跟食堂点餐区差不多,就是带你换个口味而已。
糖醋里脊还要的是不是?尝尝他家的水煮肉片,绝对比你那个暴躁陆师傅烧的好吃。”
好吧,帆哥,你其实挺记仇的,陆师傅的水煮肉片我都忘记了,就左手大拇指还有点疤痕的印记而已。
在外面吃,我尽量吃得斯文一些,不断跟自己强调,没人跟我抢,我要表现得像个文明的人类。
是的,琪琪和帆哥不会对我的吃相表达任何意见,但是我自己不能放任自己没有一点进步。
我是吃过、见过好东西的人了,我不是阴暗潮湿房间里饿肚子的小孩了,我得正常一些。
琪琪和帆哥不介意,但是我得注意,我在各个方面已经够拖他们后腿的了,不能在外吃饭,还让他们丢人。
帆哥边吃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斯文?不合胃口?”
“没有,今天是绿茶仙子嘛,多少有点偶像包袱。哈哈哈。”
我难得开个玩笑,帆哥很赏脸地笑得很开心。
吃完饭,帆哥说带我去湖边走走,这个城市最美好的就是湖边的历史印记,我都没好好看过。
虽然这么长一段时间不拿来套笔挺可惜的,但我绝对不会这么煞风景的。
历史文化名城唉,刚好我这个中文系里倒数的文化课小白可以顺便补补课,一边走,一边查资料,在历史和现代中反复横跳,我有一种很恍然的感觉。
跟历史比,人真的太渺小了。
每个人身上每一件事,在历史上,都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但是这些尘埃落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又有可能是翻不过去的大山。
我在灯光璀璨的湖边感慨颇深,好像很想表达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我的语言表达能力,甚至都配不上中文系。
我突然间好像觉得自己不对,我好像已经离开那个黑屋子了,但是又好像一直被关着。
我明明已经出来上大学了,但却一直游离在外,除了上课时间,除了自己的室友,我跟大学里的一切都不太熟。
我好像只是换了个地方流浪。
我从心里,就没有真正的成长。
我甚至拘泥于一点小小的情绪里,连最简单的日子都过不好。
我长舒了一口气。
帆哥一直安静地陪我走着,都没有打扰我。
现在看我像是回过神来的样子,靠近一些,问我:“想得这么出神,是想通了什么吗?”
“嗯,我陷入了怪圈,我好像搞混了主次,好像我主要是换个地方流浪,顺便在大学蹭个课。
其实我是来读书的啊,我得对我待着的地方有归属感,我得对我身边的人,有亲近感。
我不能总是觉得,我跟他们差距太大,我是该被照顾的,但是他们早晚会离开我的世界,因为我们终究相隔太远。
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他们,配不上学校,配不上好吃的,好像很累很累地干活,吃得很简单,活得很辛苦,这才心安。
不对的,帆哥,我好像都错了。
我其实可以靠近你们的,我可以把那些差距缩小的。
我好像陷入了另一种我弱我有理的怪圈。
我愧疚地享受周围人的照顾,羞愧于自己无法反馈给你们同样的帮助,让自己尽量远离你们,有事情瞒着你们。
这样的心态,我永远无法正常地跟朋友交流。
我好像真的错了,琪琪不是这样教我的。朋友应该是平等的,但不是我这种平等。”
帆哥一直是微笑的,他靠近一点,稍稍弯了腰:“看来我们的心理学大师昨天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在今天顿悟了。”
“嗯,顿悟了。帆哥,我有空去你工作室宿舍再给你包一冰箱饺子哈,你去的时候给我三位师叔都带点回来,等小徒弟发达了,再请他们吃更好的!”
顾云帆顺了顺我茅草一样的马尾辫:“嗯,小徒弟肯定会发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