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被白砚突然的动作惊得踉跄半步,耳尖泛起薄红,仰头望着少年笔挺的侧脸,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连素来冷冽的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她轻咬下唇,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冰糖葫芦?叶师兄跟你说的吗?
白砚脚步未停,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嗓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当然不是。他偏头看她,墨玉般的瞳孔映着不远处摊位上糖葫芦流转的糖霜,裹着琥珀色糖衣的山楂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宛如缀满星辰的宝石。是我猜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很快,两人来到摊位前。白砚松开她的手,对着摊主说道:大爷,来两串。他接过糖葫芦,将两串缀着芝麻的都递了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指尖。
苏瑾接过糖葫芦,望着白砚问道:你不吃吗?
白砚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卖糖葫芦的大爷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看这小伙子对你多好,以后啊也错不了!
苏瑾脸颊微红,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白砚已经牵起她的手,说道:谢谢大爷!随后,拉着她往集市的另一头走去,那边有卖女孩子喜欢的头饰,小师叔带你去看看。
一路上,苏瑾咬着糖葫芦,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偷偷瞥向身旁的白砚,看着他专注地在各个摊位前为她挑选头饰的模样,心里泛起阵阵暖意。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这一刻,时间都为之静止。
苏瑾举着竹签上串得圆润饱满的糖葫芦,在白砚面前晃了晃。晶莹的糖衣裹着红玛瑙似的山楂,还凝着几缕琥珀色的糖丝,在夕阳下泛着诱人的光。很甜的。她眼睛弯成月牙,糖葫芦又甜又酸,你要不要尝一颗?
白砚垂眸看着她举着糖葫芦的模样,苏瑾鬓角还沾着飘落的花瓣,发间的银铃铛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串糖葫芦,倒比天上的月还要甜上三分。
那好吧。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没有伸手接竹签,而是微微俯身,风吹着垂落的发丝扫过苏瑾发烫的脸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轻轻咬下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混着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香,竟比往日吃过的任何点心都要可口。
苏瑾愣住,举着糖葫芦的手僵在半空,耳尖瞬间染上绯色。街边卖糖葫芦的大爷见状,笑得直拍大腿:哎哟,小娃娃们真甜!比我这糖葫芦还甜三分哩!隔壁卖绣品的大娘也跟着笑,手中的绣花绷子都跟着抖,可不是嘛,瞧这小模样,比我绣的并蒂莲还般配!
白砚直起身子,故意舔了舔唇角沾到的糖渣,看着苏瑾涨红的脸,心情莫名愉悦。苏瑾,你,你怎么又这样,我就这样,哈哈晚风卷着糖葫芦的甜香拂过,将街边此起彼伏的笑闹声,都酿成了蜜。
过来买头饰来。
刚才的惊吓还没过,又听见要买头饰不用了不用了,我头上有带的,谢谢小...苏瑾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目光落在白砚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少年眉目清朗,透着未经世事的青涩,可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却似藏着深潭,总让她想起师尊清冷疏离的模样。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她垂眸避开他灼灼的视线,轻声道:师叔,谢谢您。
字出口的瞬间,白砚忍俊不禁,笑意从眼底漫出来,在眼角凝成细碎的光。他伸手按住苏瑾欲将头饰放回摊位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小师叔想给你买,你就必须收。你师尊不在,我就是你师尊。
话音落下,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苏瑾猛地抬头,嘴唇上还沾着未化的糖霜碎屑。离开师尊的这几日,思念像藤蔓般悄无声息缠绕上来,此刻眼前人似笑非笑的神情,竟与记忆里师尊说教时的模样重叠。夜风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掠过耳畔,她望着白砚紧抿的薄唇,望着他眉峰微蹙的弧度,忽然有些恍惚——那双藏着万千星辰的眼睛,怎么可以有两个人这么相像?
白砚抬手替她拂去鬓边垂落的碎发,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发簪歪了。他的声音裹着月色的清冽,却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纵容。
白砚的指尖刚触到苏瑾发烫的耳垂,她便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我自己弄。慌乱间抬手去扶发簪,却不小心将糖葫芦晃得糖霜簌簌掉落。白砚见状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绕过她躲闪的手腕,稳稳托住快要倾斜的簪子:手这么笨。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际,带着雪松般清冽的气息。
苏瑾脸颊涨得通红,试图抽回手。白砚说苏瑾:你快拿住你的糖葫芦吧!白砚恍专注地将歪掉的珍珠步摇重新嵌回发髻,指腹不经意间掠过她耳机尖,引得她浑身泛起细密的战栗。都不算好看。白砚说他打量着摊位上花花绿绿的发饰,眉头微蹙,伸手将她耳畔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走,上那边看看去。
卖发饰的大姨见状笑得眼角堆起褶皱,拍着摊位上的锦盒打趣:小伙子觉得我这儿的配不上姑娘?前面有家般若阁珠宝行,都是独家定制的,每款只出一个,绝对独一无二!给心上人挑个定情信物最合适不过。
真的吗?在哪里?最前面吗?白砚眸光一亮,下意识攥紧苏瑾的手腕。苏瑾被他拽得踉跄半步,急得直摇头:真的不用了!我发饰有很多,根本戴不过来......
你有很多那是你的。白砚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时带起一阵裹挟着桂花香的晚风。他垂眸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嗓音低沉得像浸了蜜的酒,可你没有小师叔送的,不是吗?不容她反驳,修长的手指已牢牢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顺着血脉漫上心头。
苏瑾望着他侧脸在月光下镀着的银边,恍惚间又想起师尊替她整理衣冠时的模样。只是此刻白砚指尖的力度,比师尊多了几分灼热的执着,拽着她穿过熙攘的人群,往灯火通明的珠宝行走去,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璀璨都捧到她面前。
暮色像被揉碎的烟霞,缓缓浸透青石板路。白砚与苏瑾并肩而行,忽然瞥见街角处一抹暖黄光晕,般若阁的匾额在灯笼摇曳间若隐若现。木质飞檐挑着铜铃,风过时叮咚轻响,竟比寻常商铺多了几分禅意。
找到了,这就是那大娘说的地方般若阁这名字有点意思。白砚驻足凝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苏瑾你说呢,
苏瑾想了想说,
般若是智慧的象征。苏瑾望着匾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云纹,传说得此智慧者,能勘破虚妄,掌控天地之力中想来藏着不少妙物。苏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窗棂上糊着半透明的桑皮纸,隐约透出暖融融的橘色灯光,像被封印在人间的一捧月光。她话音未落,白砚已笑着推开雕花木门,铜环相撞的声响惊起檐下栖息的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