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山区的晨雾还未散尽,山路两旁的竹林沾着露水,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打湿了林越的衣角。他抱着沙漏走在最前,时间罗盘在贴身布袋里轻轻发烫,地脉石指针始终稳定指向黑石山方向 —— 还有三十里就到山脚,灵脉仪屏幕上的阴能读数已从 “微弱” 升到 “中等”,预示着前方的凶险正步步逼近。
“歇会儿吧,先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柳如烟突然停下脚步,指尖捏着一张泛着淡蓝光的灵脉传讯符,符面正隐隐跳动,“京城那边有信号,应该是苏清鸢的消息,她之前说要去渝州旧宅查林伯父的线索,说不定有发现。”
林越心中一紧,立刻停下脚步,连手中的干粮都忘了递到嘴边。苏清鸢昨日因要协助京城打更人司整理阴物档案,暂时留在渝州,约定用传讯符同步线索,此刻符纸亮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半步,指尖悬在符纸上方,既期待又紧张 —— 父亲的线索沉寂了十年,每一点进展都像黑暗中的光,让他不敢错过。
柳如烟指尖凝起一丝正阳能量,轻轻点在传讯符上。蓝光骤然亮起,苏清鸢的声音透过符纸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却又刻意压低了音量,显然是在避开无关人等:“柳师姐,林越,我在渝州林伯父的旧宅里找到了一个藏在房梁上的木盒!里面是他当年的地脉勘探工具包,还有一本日记,里面记着十年前查西南阴邪的细节,和黑石山有关!”
“工具包?日记?” 林越的声音瞬间有些发颤,他伸手扶住身旁的竹子,指尖因用力而攥得发白。脑海里突然闪过记忆碎片里父亲的模样 —— 十年前在沙漏庙递符纸的手,握着桃木剑的姿势,还有眼神里藏不住的忧虑,这些画面此刻与苏清鸢的消息重叠,让他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暖。
“日记里写了什么?有没有提到黑石山的阴铁矿?” 柳如烟立刻追问,玄煞镜残片下意识地贴近传讯符,像是想透过符纸看清那本日记的内容,“赵德昌现在很可能在黑石山开采阴铁,要是林伯父当年查过,说不定有矿脉的具体位置。”
传讯符的蓝光闪烁了一下,苏清鸢的声音更清晰了些,还夹杂着翻纸页的 “沙沙” 声:“日记里记着,十年前林伯父查到渝州城外的极寒蛊虫卵,源头就是黑石山的阴铁矿!矿脉里有个‘地脉阴眼’,赵德昌的人当年就想借阴眼炼制阴物,被林伯父暂时破坏了矿道,才延缓了他们的计划。工具包里还有一张手绘的矿脉图,标着阴眼的位置,我已经用灵脉仪扫描下来,现在传送给你们!”
话音刚落,柳如烟手中的玄煞镜残片突然亮起,淡金光在镜面上投射出一张模糊却清晰的地图 —— 黑石山的轮廓画得很细致,几条红色的线条标注着矿道,最深处用一个 “△” 标出 “地脉阴眼”,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阴眼需正阳符与地脉石同用方可封印”。
“是爹的笔迹!” 林越一眼就认出那行字,和他家中保存的父亲手书一模一样,连标点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他凑到残片前,目光紧紧盯着 “地脉阴眼” 的标记,突然想起怀中的沙漏和时间罗盘 —— 沙漏是地脉石所制,破邪剑含正阳能量,这不正是日记里说的 “正阳与地脉石同用” 吗?父亲当年没能完成的事,或许这一次,他能替父亲做到。
“清鸢还说什么了?工具包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林越的声音带着急切,却又刻意放轻,怕错过传讯符里的任何一个字。他想起父亲失踪前对李木匠说的 “半年内没回来就交信给赵峥”,那封信里的线索与日记、矿脉图结合,黑石山的阴邪脉络几乎已经清晰,只差最后一步确认。
“还有一把小凿子,和林越你之前在沙漏庙看到的一样,凿头还沾着阴铁碎屑,应该是当年破坏矿道时用的。” 苏清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日记最后一页写着‘若阴眼重启,需借十二宝之力’,林伯父当年应该已经料到赵德昌会卷土重来,特意留下了线索。我现在已经在往黑石山赶,预计傍晚能和你们汇合,路上会顺便查一下矿道外围的阴能波动。”
传讯符的蓝光开始减弱,苏清鸢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你们…… 注意安全…… 阴眼附近可能有…… 极寒蛊…… 我会尽快……”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符纸彻底失去光泽,软塌塌地落在柳如烟手中。
林越还维持着凑在残片前的姿势,目光久久没有离开那张矿脉图。竹子上的露水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冰凉的触感却没让他回过神 —— 父亲的日记、工具包、矿脉图,还有之前的沙漏记忆、那封信,所有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终于被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指向黑石山的地脉阴眼,指向赵德昌的核心阴谋,也指向父亲失踪的真相。
“林越,别太激动,我们先整理一下线索。” 柳如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残片上的矿脉图拓印在纸上,“根据日记和矿脉图,阴眼在矿脉最深处,赵德昌要炼制阴物,肯定会先激活阴眼,我们可以顺着阴能最强的方向找。而且林伯父提到需要十二宝之力,你怀里的沙漏就是十二宝之一,时间罗盘又和沙漏配套,这两件东西说不定就是封印阴眼的关键。”
林越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指尖轻轻抚摸过怀中的沙漏 —— 石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父亲的手在轻轻安抚他。他低头看了看贴身布袋,时间罗盘的地脉石指针还在发烫,矿脉图就放在旁边,这些都不是巧合,是父亲跨越十年的指引,是命运让他接过这份责任。
“我没事。” 林越的声音渐渐恢复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只是觉得…… 离爹越来越近了。他当年留下这么多线索,就是等着有人能彻底解决黑石山的阴邪,现在我们来了,不能让他失望。”
他从布袋里拿出时间罗盘,轻轻放在矿脉图旁 —— 罗盘的地脉石指针突然转向矿脉图上 “地脉阴眼” 的标记,指针边缘泛起淡淡的红光,像是在确认目标。“你看,罗盘已经感应到阴眼的时空能量了,虽然还远,但方向没错。” 林越指着指针,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等清鸢汇合,我们就从矿道外围进去,按爹的方法,用沙漏和破邪剑先压制阴能,再找机会封印阴眼。”
柳如烟点点头,将拓好的矿脉图折好放进怀中,又从背包里拿出两块干粮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别饿着。清鸢傍晚才到,我们还有时间勘察黑石山外围的地形,避开赵德昌的暗哨。之前古镇百姓给的暖手宝还热着,你揣着,山路冷。”
林越接过干粮,咬了一口 —— 是柱子娘蒸的玉米饼,还带着淡淡的甜味。他想起古镇百姓送别的场景,想起李木匠的木剑,想起小女孩的纸船,心中的激动渐渐化为踏实的力量。父亲的线索、同伴的支持、百姓的心意,这些都像铠甲,护着他走向黑石山,走向那场迟了十年的 “约定”。
两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往黑石山方向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竹林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矿脉图上 “地脉阴眼” 的标记处,也落在林越怀中的沙漏上。时间罗盘的指针依旧稳定,破邪剑的剑穗轻轻晃动,像是在呼应着远方赶来的苏清鸢,也像是在呼应着十年前那个在黑石山留下线索的身影。
林越知道,黑石山的阴眼旁,不仅有赵德昌的阴谋,还有父亲未竟的使命。这一次,他不仅要守护地脉安宁,还要替父亲完成那场十年前的 “战斗”,让真相大白,让阴邪消散,让父亲的名字,不再只停留在记忆和日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