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枚刻有玄天司总部徽记的冰冷金属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头。石猛、柳红玉、张牧之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昭身上,充满了震惊、不安和一丝茫然。
“玄天司…总部?”石猛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查案,查到我们自己人头上了?”
柳红玉脸色发白,低声道:“副使大人,若…若真是总部有人牵扯其中,我们…我们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张牧之也忧心忡忡:“此事牵连太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面对众人的惶惑,秦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枚标记可能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包庇或纵容,很可能意味着玄天司内部的高层,直接参与了这桩利用漕运走私违禁邪物的惊天大案!其图谋之深、背景之恐怖,远超想象!
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自乱阵脚!
“慌什么!”秦昭的声音冷静而有力,瞬间镇住了场面,“一枚标记,不代表一切!或许是栽赃嫁祸,或许是某个败类的个人行为!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猜测都是徒劳!”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我等身着玄衣,掌巡察之权,为的便是涤荡妖邪,肃清寰宇!若因畏惧权贵、顾虑重重而裹足不前,甚至同流合污,那与邪魔何异?这身官袍,不穿也罢!”
石猛闻言,胸中豪气顿生,猛地一拍大腿:“秦副使说得对!管他娘的是谁,只要犯了王法,干了缺德事,老子第一个不答应!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柳红玉和张牧之等人也受到感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秦昭见士气可用,微微颔首,沉声道:“然此事确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他拿起那枚金属片,仔细端详,“此物出现在幽魂木匣中,极为蹊跷。若真是内部之人所为,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这更像是一个警告,或者说…一个陷阱。”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刘佥事此前百般阻挠,态度暧昧。如今我们拿到了关键证据,正好可以借此…试探他一番。”
“副使的意思是…主动向他汇报?”柳红玉立刻明白了秦昭的意图。
“不错!”秦昭点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便将这‘缴获幽魂木’之功,主动呈报于他,看他如何反应。若他急于结案,或再次施压,其立场便昭然若揭。若他态度转变,支持深挖,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至于这枚标记…”秦昭将金属片小心收起,“暂且按下不表,作为我们的底牌。张牧之,你秘密研究此物,务必找出其来历。石堂主,漕帮内部,尤其是蒋天雄的动向,还需你多加留意。”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计议已定,秦昭不再耽搁,立刻带着那五匣幽魂木(已重新贴上仿制的漕运司封条)以及一份精心撰写的案卷摘要,再次前往佥事厅。这一次,他神情肃穆,姿态恭敬,仿佛真是来汇报重大进展的。
佥事厅内,刘佥事似乎早已料到秦昭会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慎和…紧张。
“秦副使来了?可是漕帮一案有了进展?”刘佥事主动开口,语气亲切。
秦昭拱手,将案卷和幽魂木匣呈上,沉声道:“回禀佥事,托佥事洪福,下官幸不辱命!经周密调查,已于城外黑鱼嘴私港,成功截获漕帮私运之违禁邪物——幽魂木共五匣!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此乃案卷详情及缴获之物,请佥事过目!”
“什么?!幽魂木?!”刘佥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声音都变了调!他快步上前,几乎是抢过案卷,目光飞速扫过,又死死盯住那五个墨玉匣,手指微微颤抖!
秦昭冷眼旁观,将刘佥事这失态的反应尽收眼底。这位笑面虎,果然知情!而且,恐怕知道的远比想象的多!
刘佥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震惊,重新坐回座位,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好…好!秦副使果然…雷厉风行,又立奇功啊!竟然…竟然连幽魂木这等邪物都查获了…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内心正在经历剧烈的挣扎。
秦昭不动声色,继续道:“此案证据确凿,已可定案。漕帮蒋天雄、漕运使周大人,皆涉嫌疑重大。下官恳请佥事下令,即刻缉拿相关人犯,彻查到底,以正国法!”
“不可!”刘佥事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干咳两声,放缓语气道:“秦副使有所不知啊…此事…此事牵扯太大!漕运使司乃朝廷命官,蒋天雄亦是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无确凿铁证,岂可轻易动之?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他又看了一眼那幽魂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忌惮交织的复杂神色,试探着问道:“秦副使…此次行动,可还…可还发现其他…特别之物?”
秦昭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回佥事,现场激战,只缴获此五匣幽魂木,击毙顽抗之敌数人,并未发现其他异常。想必贼人仓促之间,未能转移更多赃物。”
刘佥事闻言,似乎暗暗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他沉吟良久,才缓缓道:“秦副使,此案…你办得很好,功劳簿上,本官定会为你重重记上一笔!不过…幽魂木乃禁忌之物,危害极大,需立即封存,由司内专人看管。此案卷宗,也需严格保密,暂不宜对外公开,待本官请示总部后,再作定夺。”
又是拖延和封存!与之前处理赵家案如出一辙!
秦昭心中了然,不再坚持,拱手道:“下官遵命。一切但凭佥事安排。”
“好,好。”刘佥事挥挥手,显得有些心力交瘁,“秦副使连日辛苦,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本官自有主张。”
秦昭不再多言,躬身退出了佥事厅。
走出大殿,秦昭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厅门,眼神冰冷如刀。
刘佥事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仅知情,而且极可能深陷其中!那枚玄天司的标记,与他脱不了干系!
“看来,这把火,快要烧到眉毛了。”秦昭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汇报是假,试探是真。刘佥事这条“大鱼”,已经快要被逼到墙角了。接下来,就该看他如何狗急跳墙,而自己,又该如何布下天罗地网了!
真正的较量,此刻才真正开始!而玄天司内部的鬼,也即将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