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青云宗的飞檐染成金红时,林渊揣着那瓶温凉的清心丹,脚步轻缓地走在回青云院的石板路上。寒水峰的寒气还凝在他袖口,与沿途火云峰方向飘来的暖气流碰撞,在指尖凝成细小的冰晶。刚帮苏清瑶化解火毒,他体内的本源寒气消耗大半,丹田处隐隐发空,此刻正运转着《九渊诀》缓慢调息,袖中清心丹散出的淡淡药香,恰好能辅助平复紊乱的灵力。
“听说了吗?火云峰的苏师姐走火入魔,居然是找寒水峰那个林渊治的!”身后传来两名外门弟子的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却仍清晰传入林渊耳中,“冰火属性天生相克,苏师姐找个冰灵根弟子疗伤,这不是打我们火云峰的脸吗?”
“嘘,小声点!那林渊实战考核时一剑击碎张恒的土黄盾,实力可不含糊。而且苏师姐亲自送他出来的,说不定这事另有隐情。”
林渊脚步未停,心中却了然。青云宗各峰因灵根属性差异,本就存在微妙的派系隔阂,寒水峰与火云峰更是因“冰火不容”的说法积怨已久。他帮苏清瑶疗伤的事,怕是早已被火云峰的人添油加醋传了开去,只是没想到会发酵得这么快。
刚拐进青云院的岔路口,一股浓烈的火灵力就扑面而来,灼热的气息将周遭的晚风都烤得发烫。只见院门口的老槐树下,十几名身着火焰纹弟子袍的修士堵在路中,为首的青年身材壮硕,额间嵌着一枚火纹令牌,正是火云峰外门弟子的小队长李炎——此人炼气五层修为,仗着是内门长老的远亲,在各峰外门弟子中向来嚣张跋扈。
“林渊!你可算回来了!”李炎往前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竟被他周身散出的热浪烤得微微发白,“我还以为你帮苏师姐疗完伤,就躲在寒水峰不敢出来了呢!”
周围很快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外门弟子,有人窃笑,有人担忧,更多的是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赵磊挤在人群最前面,急得脸色发白,却被两名火云峰弟子拦住,只能朝林渊使眼色,示意他别冲动。
林渊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眼前的十几人,声音平静:“李师兄拦我去路,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李炎嗤笑一声,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火纹令牌,“苏师姐是我们火云峰的天才,修炼的是顶尖的《赤焰心法》,何等金贵?你一个寒水峰的弟子,竟敢用阴寒邪功碰她的身体,这不是亵渎是什么?”
“我的功法并非邪功,疗伤也是苏师姐自愿相请。”林渊眉头微蹙,“宗门规矩只禁私斗,可没说不许同门互助。”
“互助?”李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提高声音,“用邪门寒气侵入同门经脉,也配叫互助?我看你是想借机窥探苏师姐的《赤焰心法》!”他身后的弟子立刻附和起来,“就是!冰火相克,哪有冰灵根帮火灵根疗伤的道理,分明是居心不良!”“苏师姐肯定是被他胁迫的,这小子太阴险了!”
这些话越说越难听,赵磊在人群中忍不住喊道:“你们胡说!苏师姐是主动托我请林师弟去的,疗伤时我全程都在!”
“你一个水系弟子,懂什么冰火之道?”李炎瞪了赵磊一眼,语气愈发嚣张,“今天这事,要么你林渊跪下来给我们火云峰赔罪,发誓再也不碰苏师姐一根手指头;要么就被我们打趴下,丢出青云院,让你知道火云峰的厉害!”
话音未落,两名火云峰弟子就狞笑着冲了上来,手中长剑燃起淡红色的火焰,显然是修炼了火属性的基础剑法。他们知道林渊刚消耗完灵力,想趁虚而入占便宜。
林渊眼神一凝,不退反进。虽体内寒气尚未完全恢复,但对付两名炼气四层的弟子还绰绰有余。他侧身避开左侧弟子的劈砍,右手并指成剑,运转残余的寒气凝聚在指尖,轻轻一点对方的剑脊——“滋啦”一声,那柄燃着火焰的长剑瞬间被冰封,寒气顺着剑身蔓延,冻得那名弟子惨叫着松开了手。
另一侧的攻击接踵而至,林渊足尖点地,施展出流云步,身影如同清风般滑出半尺,恰好避开剑锋。同时左手反手一掌拍向对方丹田,掌风带着淡淡的冰意,虽未尽全力,却也让那名弟子气血翻涌,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废物!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李炎怒喝一声,亲自挥拳上前。他修炼的《烈阳拳》刚猛霸道,拳头挥出时带着呼啸的热风,仿佛要将空气都点燃。这一拳若是打实,寻常炼气四层弟子怕是要当场重伤。
林渊不敢大意,立刻将《九渊诀》与寒水峰主所赠的《寒水剑诀》融合,体内仅存的寒气快速运转,在掌心凝成一柄三寸长的冰刃。他不与李炎硬碰硬,而是借着流云步的巧劲,绕到李炎身侧,冰刃精准地斩向他的手腕——这一击只求破招,并未下死手。
李炎只觉手腕一凉,灼热的拳劲瞬间溃散,低头一看,手腕处竟结了一层薄冰,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窜。他又惊又怒,没想到林渊在灵力耗损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凌厉的寒气:“邪门歪道!给我一起上!”
剩下的十余名火云峰弟子立刻围了上来,火焰剑影交织成一张火网,将林渊的退路彻底封死。空气中冰火二气剧烈碰撞,发出“噼啪”的声响,围观的弟子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赵磊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可奈何——他修为只有炼气三层,冲上去也只是添乱。
林渊深吸一口气,将清心丹倒出一粒含在口中。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快速滋养着他耗损的灵力。他不再留手,体内寒气全面爆发,周身三尺内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那些扑来的火焰剑影一靠近,就被寒气压制得黯淡几分。
“冰渊剑法·凝霜!”林渊低喝一声,掌心的冰刃骤然暴涨至三尺长,冰蓝色的剑身上流转着纯净的寒气。他挥剑横扫,一道弧形的冰刃气浪扩散开来,最前面的三名弟子来不及躲闪,手中的长剑瞬间被冻成冰坨,连人带剑被气浪掀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击彻底震慑了众人。围观的弟子们瞪大了眼睛,他们只知道林渊实战考核表现出色,却没想到他的寒气竟如此霸道——那冰刃上的气息纯净凝练,丝毫没有邪修功法的阴晦,与传闻中“邪门”的描述截然不同。
李炎又惊又妒,他修炼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冰系灵力。他咬了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火符,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烈炎符’可是我耗费半月月例换来的,今天就让你尝尝被烈火焚身的滋味!”
火符被他灵力引燃,瞬间爆发出熊熊烈火,化作一只火鸟朝林渊扑去。火焰灼热的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地面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林渊眼神一凛,他能感受到这火符的威力,足以重伤炼气五层修士。
就在火鸟即将扑到林渊面前时,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李炎!你敢在青云院私用火符伤人?”
话音未落,一道赤色身影如流星般掠过,手中拂尘一挥,一道柔和的火灵力将烈炎符化作的火鸟包裹起来。那火鸟在拂尘的牵引下,竟乖乖地熄灭了火焰,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中。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苏清瑶站在人群外,一身火焰纹弟子袍衬得她身姿挺拔,脸色虽还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凌厉。她刚服下林渊留下的清心丹调理气息,就听到弟子来报,说李炎带人在青云院堵截林渊,立刻赶了过来。
“苏师姐?”李炎看到苏清瑶,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了大半,却仍强辩道,“师姐您不知道,这林渊用邪功亵渎您,我们是为您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苏清瑶缓步走到林渊身边,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火云峰弟子,语气冰冷,“切磋需公平,以众凌寡算什么本事?更何况林师弟的功法纯净无杂,绝非邪修,是我亲自请他为我疗伤,何来‘亵渎’之说?”
她顿了顿,抬手亮出自己的手腕——那里原本因火毒留下的红斑已彻底消失,肌肤光洁如初:“我的火毒能化解,全靠林师弟的寒气相助。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挑衅,还私用火符伤人,这事我会亲自上报内门长老,让他们评评理!”
李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清瑶是火云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在长老那里极有分量,她若真的上报,自己不仅要受罚,连背后的内门长老都可能保不住他。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林渊一眼,对着苏清瑶拱了拱手:“是弟子糊涂,误会了林师弟,我们这就走!”
说完,他带着一众火云峰弟子狼狈地离开了青云院,连地上受伤的弟子都顾不上搀扶。围观的弟子们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只是看向林渊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与好奇。
“多谢苏师姐解围。”林渊收起冰刃,对着苏清瑶微微颔首。他能感受到,苏清瑶这一次的维护,是发自内心的认可,而非单纯的报恩。
苏清瑶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是我连累了你。火云峰弟子向来护短,这次的事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日后要多加小心。”她顿了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赤色玉佩,“这是‘炎防佩’,能抵御炼气期修士的火属性攻击,你拿着防身。”
林渊看着递到眼前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精致的火焰纹路,隐隐有温和的灵力波动。他没有推辞,接过玉佩道:“多谢师姐。日后若有需要,林某也定会相助。”
赵磊连忙跑了过来,拍着胸口道:“林大哥,苏师姐,你们没事吧?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苏清瑶看着两人,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没事。林师弟刚消耗不少灵力,快回去休息吧。赵磊,你帮我多照看一下林师弟,若是火云峰的人再找麻烦,立刻通知我。”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青云院的灯笼次第亮起。林渊握着温热的炎防佩,看着苏清瑶离去的背影,心中清楚——这场因疗伤引发的挑衅,看似平息,实则让他与火云峰的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而他与苏清瑶之间,那份因误解产生的隔阂,也在这场风波中,消融得更加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