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秽令”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在整个西北域的上空炸响,余波席卷万里。
其效应立竿见影,且迅猛无比。
千窟城内,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局势,瞬间被点燃。天工府墨衡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公然打出“响应上令,清剿逆秽”的旗号,开始大肆串联城中其他势力。一些原本就与岩心会、金石盟有隙,或是单纯畏惧“理骸院”威名的家族和商会,几乎毫不犹豫地倒向了天工府一方。
更多的势力则处于激烈的挣扎与观望之中。投向委员会,意味着要与那高高在上的“理骸院”为敌,与整个西北域的趋势为敌,前景莫测,风险巨大;而投向天工府,虽看似安全,却要受其钳制,更可能在未来的“清剿”战中沦为炮灰。
一时间,千窟城内风声鹤唳,各方势力频繁接触,密会不断,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委员会设立的几处外围联络点,几乎在一天之内就遭到了数波不明身份的修士冲击与破坏,虽然都被青芜布置的人手击退,但敌意已昭然若揭。
而这,仅仅是风暴的开端。
“清秽令”的波动传遍了西北域每一个角落。
距离千窟城数千里外的“流沙剑派”,主峰大殿内,一名背负古剑、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缓缓睁开眼,看向千窟城的方向,眼中剑意吞吐:“‘变数’?理骸院亲自下令……有意思。传令下去,内门弟子集结,随本座前往千窟城。”他并非完全听从理骸院,更多的是想会一会那所谓的“变数”,磨砺自身剑道。
北方酷寒之地的“玄冰谷”,万载寒冰雕琢的宫殿中,一名身着冰蓝色宫装的美妇把玩着一枚寒气森森的玉符,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讨伐?赏赐?理骸院倒是打得好算盘,想驱使我等为其火中取栗。不过……那‘万械’熔炉,上古器宗遗泽,倒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派一队精锐弟子前去,见机行事。”
更西方,一片被毒瘴笼罩的沼泽深处,响起桀桀怪笑:“嘎嘎嘎……清秽令?好大的名头!老子才不管什么秩序变数,听说那委员会有不少新鲜血肉和宝贝,正好拿来祭炼我的万魂幡!”这是盘踞一方的邪修巨头“五毒上人”。
除了这些明确表态或暗中觊觎的,也有势力选择了紧闭山门,下令弟子不得外出,试图在这场风暴中独善其身。但所有人都明白,在“理骸院”的意志下,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几乎不可能。
一股股或明或暗的力量,怀着不同的目的,从西北域的各个方向,如同被磁石吸引般,开始向千窟城汇聚。
……
熔炉区域,金属大厅内。
委员会所有核心成员再次齐聚,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目前明确响应‘清秽令’,正向我方移动的较大势力,已有七家!其中流沙剑派、玄冰谷实力不容小觑,五毒上人更是凶名昭着的中期元婴!”石岳长老声音干涩,指着地图上几个正在向千窟城移动的光点,“至于千窟城内,依附天工府的势力已超过十家,我方外围产业和人员已遭受多次袭击,损失不小。”
“大阵还需三日才能初步激活。”守拙真人眉头紧锁,“但即便激活,也只是具备基础防护能力,面对如此多势力的车轮战,尤其是若有元婴修士不计代价强攻,能量消耗将是个天文数字,恐难持久。”
岩罡一拳砸在石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这帮混账东西!理骸院一道命令,就让他们像闻到腥味的鬣狗一样扑上来!”
青芜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自己的发梢,眼神却锐利如刀:“抱怨无用。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固守待援,还是主动出击,先剪除部分羽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主位的陈续。
陈续的脸色依旧带着神魂损耗过度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外界掀起的滔天巨浪,都未能动摇其心神分毫。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守,是必须守的。”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熔炉是我们的根基,不容有失。大阵必须如期完成,这是我们的底线。”
“但,一味固守,只会让敌人越发猖狂,让观望者彻底倒向对方。”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所以,也要攻。”
“如何攻?”青芜挑眉。
“天工府跳得最欢,就拿它开刀。”陈续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凛冽的杀机,“他不是打着‘清秽’的旗号吗?那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秽’。”
他看向青芜和岩罡:“青芜前辈,岩罡会长,烦请你们带领一支精锐,不必多,但要绝对可靠。目标不是强攻天工府驻地,而是……拔掉他们在城内的所有明暗据点,截断他们的资源渠道,猎杀他们的核心骨干。我要让墨衡在援军到来之前,先变成一个聋子、瞎子,一个光杆府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青芜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我喜欢。”
岩罡更是摩拳擦掌:“早就看那老小子不顺眼了!”
“守拙前辈,大阵之事,拜托您了。必要时,可以尝试引导器灵配合,它似乎对优化阵法很有天赋。”陈续又看向守拙。
守拙真人郑重颔首:“老夫明白。”
“石岳长老,对外联络与内部稳定,交由您。稳住还在观望的势力,告诉他们,我委员会不惧挑战,亦有能力让敌人付出惨痛代价。同时,内部肃清也要继续,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是,委员长!”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地发出,原本有些惶惑的人心,迅速安定下来,一股凌厉的战意开始升腾。
陈续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因能量涌动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天空。
“理骸院想借刀杀人,用西北域的力量碾碎我们。”
“那我们就先打断几把最锋利的刀,让其他人看看,这把刀,会不会卷刃,甚至……反噬其主!”
风已起,云已聚。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