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坳上空,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此刻被从裂缝中涌出的暗红归墟能量染成了不祥的血色。狂风呼啸,夹杂着硫磺与腐败的气息,以及隐约传来的、令人牙酸的怪物嘶吼。
“老爷子……”周六安捂着依旧火辣辣的屁股,望着那不断扩大的裂缝,眼圈有点发红。
陈续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冷静得近乎残酷:“他没有死,只是在履行最后的职责。浪费时间感伤,才是对他最大的不敬。” 他视线转向周六安头顶那团若有若无、只有开启灵视才能看清的灰云,“当务之急,是处理你的问题和找到重启地点。”
话音刚落,周六安脚下看似平整的地面突然塌陷,他“嗷”一嗓子就掉了下去,幸亏陈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带,才没让他直接表演个原地失踪。
“看吧!”周六安被拉上来,哭丧着脸指着头顶的灰云,“这玩意儿已经开始生效了!大师!您得救我啊!”
顾青鸢飘到周六安身边,伸出半透明的手指,轻轻触碰那灰云,墨色的眼眸中数据流转:“一种……基于概率的恶作剧法则附着,会持续引发小概率的倒霉事件。原理复杂,强行驱散可能引发更大范围规则反噬。”
“那怎么办?难道我要顶着这朵‘倒霉云’直到世界末日?!”周六安快哭了。
“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屏蔽或中和这种规则层面的干扰。”陈续看向远方,那里是城市的方向,“林家祖坟。”
“啊?还回哪儿?”周六安一哆嗦,想起之前那恐怖的防火墙和阴差。
“嗯。”陈续点头,“那里是‘渊井’所在,是‘文明之理’在本世界最深的锚点,规则相对稳固。而且,‘渊井’本身具备吸收和转化异常规则的能力。你的‘厄运标记’对于‘渊井’而言,或许只是一点需要处理的‘噪音’。”
更重要的是,陈续在吸收万象源典后,已经知晓,林家祖坟下的“渊井”,本身就是上古先民预留的、最适合执行“文明之理”重启的几个“安全屋”之一!那里有现成的、与“理”同源的能量接口和部分防御机制!
一箭双雕!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含一灵)立刻朝着城市方向疾驰。周六安开着他那辆饱经风霜的出租车,这一次,他把车开得像是要起飞,恨不得把油门踩进油箱里。
这一路,堪称周六安的受难记。
· 好浩行驶在公路上,突然旁边一辆运载鸡蛋的货车侧翻,数以万计的鸡蛋如同炮弹般砸向他的车,糊满了前挡风玻璃,瞬间让他体验了一把“盲开”;
·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天上路过一群迁徙的候鸟,鸟粪如同精准制导炸弹,噼里啪啦落在车顶,气味感人;
· 想抄个近道走小路,结果遇到山体轻微滑坡,几块石头滚下来,不偏不倚卡住了他的轮胎;
· 甚至连路边窜出来一条野狗,都专门追着他的车轮胎撒了泡尿……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周六安的哀嚎在车厢内回荡。
陈续全程闭目凝神,一边抵抗着周六安带来的“规则噪音”干扰,一边在意识中疯狂优化着重启“文明之理”的最终方案。顾青鸢则好奇地观察着周六安引发的各种奇葩现象,时不时记录一下数据,仿佛在做什么田野调查。
终于,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夸张了,但感觉差不多)后,他们再次抵达了那片熟悉的山林,林家祖坟就在眼前。
与上次来时不同,此刻的林家祖坟区域,笼罩在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难辨的淡金色光晕之中。这是“渊井”感应到归墟大规模入侵和“万象源典”现世,自发激活的防御机制。
那曾经让周六安魂飞魄散的“认知防火墙”并未出现,似乎识别出了陈续和顾青鸢的身份。
“下车,进去。”陈续推门下车。
周六安如蒙大赦,赶紧熄火下车。就在他脚踩在地面的瞬间,他头顶那朵纠缠了他一路的灰云,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颤动着脱离了他的头顶,飘向祖坟深处,最终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在那淡金色的光晕中。
“没……没了?”周六安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拍了拍屁股,发现那股火辣辣的感觉也消失了,顿时喜极而泣,“呜呜呜……终于摆脱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三秒钟,他脚下的一块小石头突然松动,他一个趔趄,精准地……脸朝下摔进了一个不知道哪个祖宗留下的、积满了雨水的浅坑里。
“噗通!”
水花四溅。
周六安:“……” (╯‵□′)╯︵┻━┻ 这标记后遗症还挺持久!
陈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率先走向祖坟的核心区域——那片埋葬着无数林家先人,也镇压着“渊井”入口的古老墓地。
顾青鸢的虚影紧随其后,她看着这片熟悉的土地,墨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低声道:“‘父亲’……我回来了。”
在墓地的最中央,那块刻着古老符文的巨大青石板,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白光。石板周围的泥土微微拱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这里,就是“渊井”的入口,也是他们对抗归墟、重启文明的最后阵地。
陈续站在青石板前,感受着脚下传来的、磅礴而古老的秩序力量,深吸一口气。
“准备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