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的院落规制不俗,福宝却没心思细瞧,满脑子都在琢磨待会儿该如何给人治病。
“福宝,跟伯伯进来。” 王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福宝抬眼望去,心头莫名一沉 —— 这屋子竟透着股说不出的死气,窗棂上的雕花蒙着薄尘,连空气都像是凝滞的,半点生机也无。待走到床前,见榻上少年面色灰败如纸,嘴唇泛着诡异的乌青,她当即断言:“大哥哥这是中了毒!”
王休身子猛地一颤,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又带着惶恐:“是中毒…… 福宝,你可有办法救他?”
福宝点头,语气却不托大:“只能试试,我会尽力。” 说着便要坐下给病人把脉,谁知身后突然劲风袭来,伴着一声怒喝:“小娃娃休要伤我大哥!”
福宝反应极快,旋身一掌迎上,掌心相触时对方竟退了半步。她冷声道:“要是不想你大哥死得更快,就给我滚远点!”
来人正是王家二少爷王刚,性子本就护兄如命,此刻见一个奶娃娃要碰自家大哥,哪里按捺得住。他惊愣地看着福宝:“你、你个小娃娃,竟然能接我一掌?”
福宝满脸不屑,挥挥手道:“回头再找你切磋,现在别耽误我救人。”
“给我到门口跪着!” 王休突然厉声喝止,“你大哥不醒,就别起来!”
王刚虽满心不服,却不敢违逆父亲,气呼呼地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瞪着福宝:“小娃娃别做缩头乌龟,等我大哥好了,咱们定要好好战一场!”
福宝没理会他,转头对王休说:“王伯伯,让屋里其他人都出去。”
王休立刻对左右下人吩咐:“都出去候着!” 待众人退尽,福宝却又补充:“王伯伯您也出去,在门外守着,没我的准许,谁也不能进来。”
她要用到二十一世纪的医术,绝不能被旁人撞见。王休虽满心疑惑,却也知道此刻救儿子要紧,当即应了声 “好”,转身出去关上房门,还让人搬来椅子,就坐在门口死死守着。
榻上的王丰中毒已深,若不是之前的大夫用了些暂缓之药,恐怕早已没了气息。福宝摸出仅剩的一粒 “白毒散”,狠心给王丰灌了下去。药刚入喉,王丰便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随即又昏了过去 —— 毒素已伤及肝脏,必须尽快输液排毒,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福宝正准备调试输液装置,忽听榻上传来微弱的声音:“你、你是谁?”
一瓶药液刚输进去一半,王丰竟缓缓睁开了眼。福宝连忙上前把脉,松了口气道:“好多了,别乱动,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是你的大夫,接下来都听我的。”
王丰看着眼前不过七八岁的娃娃,虚弱地笑了笑:“你这般本事,怕是天上的小仙子吧?”
福宝顺水推舟,点头道:“没错,我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仙子,特意来救你的。” 心里却暗忖:说自己是王母的女儿,恐怕更有说服力些。
王丰竟真的信了,忙道:“多谢小仙子。”
福宝不想多纠缠,只想着出去透透气 —— 屋里药味混杂着死气,实在闷得慌。刚推开房门,守在门口的王休就急着往里冲,被她一把拽住:“王伯伯别急,晚些再进去。大哥哥已经醒了,现在得让他好好休息,回头我还要给他施针。”
“我儿醒了?!” 王休又惊又喜,连忙把自己的椅子让给福宝,“快坐快坐,累坏了吧?”
“不用。” 福宝摆摆手,伸了个懒腰,贪婪地呼吸着院中的新鲜空气。
一旁跪着的王刚见状,连忙起身:“小娃娃,咱们现在比试!”
“跪好!” 王休厉声呵斥。
福宝却笑着求情:“王伯伯,让这位小哥哥起来吧,他也是担心大哥,一片好意。”
王休瞪了王刚一眼,没好气道:“孽子,还不快起来!”
“是!” 王刚喜滋滋地站起身,满眼挑衅地看着福宝:“什么时候比试?”
“就现在。” 福宝笑意不减。
“福宝,这……” 王休想上前阻止,毕竟福宝刚救了人,万一受伤可怎么好。
福宝却道:“王伯伯无妨,男孩子爱斗,本就是天性嘛!”
王刚听了这话,反倒愣了愣 —— 这娃娃说话的语气,怎么跟大人似的?可他也顾不上多想,只要能比试就行。刚才那一掌,他已经知道这娃娃不简单,当即摆出姿态:“你年纪小,我让你三招。”
福宝轻蔑一笑:“你让我?能在我手下走满十招,你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彻底激怒了王刚,他大喝一声:“看招!”
福宝不慌不忙,先接了他三招,待王刚攻势稍缓,才开始反击。她的招式又快又准,一招紧接一招,果然到第十招时,王刚便招架不住,踉跄着退了两步。
“再来!” 王刚不服气,还想再来一次。
福宝却收了手,笑着劝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敌。你刚才出招太乱,本就落了下风,就算再比,也不是我的对手。再好好学两年,下次或许能赢我。”
王刚虽生气,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能憋闷地应了声:“好!” 说完便转身跑开了。
“小姑姑威武!” 一直候在一旁的莫学林连忙上前拍马屁。
福宝笑着摆摆手,对身边的人道:“大勇哥,你带学林先回去,跟我大哥说一声,我今晚要晚些回去,晚饭不用等我。大牛哥,你在这儿陪我,咱们一起走。”
“好。” 两人齐声应下。
福宝心里清楚,王丰的毒需要慢慢排,今天恐怕要吊一下午的水,说不定晚上还要加班,明天也得继续留在这儿。
这边王休早已让人备好了晚饭 —— 这些日子为了救大儿子,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儿子醒了,总算能松口气。
直到天彻底黑透,王丰的输液才结束。看着儿子能坐起身说话,王休激动得红了眼,“扑通” 一声就要给福宝下跪:“福宝,老夫受你一拜!”
“王伯伯,您这是折煞我了!” 福宝连忙上前扶住他。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毕竟是郡主身份,受一个举人老爷的叩拜也担得起,只是这般实在太过扎眼。
王丰看着这一幕,疑惑地问父亲:“父亲,这位不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仙子吗?您怎么唤她‘福宝’,还对她行此大礼?”
福宝笑着解释:“大哥哥,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是个普通人,哪是什么仙子?你刚醒的时候身子虚,我怕你不配合治疗,才顺着你的话说的。”
王休却在一旁笑道:“在老夫眼里,福宝你跟仙子也没两样!”
“王伯伯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哪能跟仙子比呀。” 福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叮嘱道,“大哥哥,这两天记得吃些清淡的,别劳累。明天我还会来,再给你做一次治疗。今天就先到这儿,我该回去了。”
“别呀!” 王休连忙拦住她,“晚饭早就备好了,吃了再走,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福宝也不推辞,爽快应了声:“好。”
饭桌上,福宝才终于问起正事:“王伯伯,大哥哥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王刚猛地站起身,满脸自责:“都怪我!三日前家里进了贼,我跟那贼人打了好一会儿,眼看家丁要赶来了,那贼人竟想用暗器伤我。大哥为了护我,扑过来替我挡了一下,那暗器上就带了毒…… 都怪我没用,连累了大哥!”
福宝皱了皱眉,又问王休:“王伯伯,您家平日里可有什么仇人?”
王休摇头:“没有啊。我一向不爱出门,也从不与人结怨;你大哥哥一心只读圣贤书,更不会得罪人;就只有这个孽子,喜欢在外头打抱不平,可也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啊。”
福宝思索片刻,缓缓道:“这么说,那贼人恐怕不是来偷东西的,是冲着你们家某个人来的,目的就是杀人。二少爷,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最好少出门,免得再引出麻烦。”
王休眼前猛地一亮,嘴里喃喃道:“莫非是……” 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福宝没有追问 —— 各家有各家的隐情,她只是个大夫,没必要掺和别人家的恩怨。
王刚却急着追问:“父亲,您想到什么了?快说啊!”
王休却端起碗,岔开话题:“吃饭吃饭,别耽误了福宝休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多吃点。”
福宝看着父子俩的神色,心中了然,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言,低头继续吃饭。饭桌上的气氛虽有些微妙,却也总算多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