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柱冲天而起的瞬间，程知遥脚底一空，整片冰面猛地向下塌了半寸。她膝盖狠狠磕在冻土上，左手本能地把赵清雪往岩脊后拽，右手死死攥住电磁链锯斧的握柄。碎冰像玻璃渣一样飞溅，有一块擦过她的颧骨，火辣辣地疼。
“靠！”她低骂一声，眼镜被震歪了，视线模糊了一瞬。
就在这时候，仓仔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开：“警告！寒潮核心活性提升300%！二级崩塌协议已触发！红区扩散速度每秒三米！宿主你现在不是看风景的时候！”
全息地图直接怼进她视野中央，一片刺目的红色正从裂缝深处往外蔓延，像血滴进水里。程知遥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左侧冰壁轰地炸裂，三只雪怪跃了出来。
它们四肢着地，爪子抓在冰面上发出金属刮擦声，脑袋抬起来的时候，程知遥看清了它们的眼睛——不是普通的兽类反光，而是带着星芒状的银蓝色光点，整齐排列，像是被刻进去的。
“观星庭的标记？”她皱眉，“这玩意儿是人工养的？”
领头那只张嘴咆哮，口水混着黑浆甩出来。程知遥没犹豫，甩手就把高压电棒扔了出去。弧光一闪，正中雪怪胸口。
预想中的抽搐没出现。
那家伙肌肉猛地膨胀一圈，皮毛下的筋肉鼓胀起来，吼声直接穿透耳膜。它不仅没倒，反而往前猛扑两步，利爪在地上刨出深沟。
“我操？”程知遥往后跳了一步，“电它还变壮？”
她脑子转得飞快，沙漠里孢子见火就疯长，现在这雪怪见电就升级？反过来的规则？
“不能硬打。”她咬牙，迅速后撤到一块凸起的冰岩后面。
第二波雪怪又从右侧冰缝钻出，一共五只，呈扇形包抄。程知遥盯着它们移动的方式，发现它们前冲时必须用爪子抠住冰面借力，否则容易打滑。
“依赖摩擦力……”她眼睛一亮，立刻从仓库调出一枚热能弹，低声吐槽：“给我整点湿滑路面。”
口令刚念完，热能弹自动激活，落地炸开一小片水洼。最前面那只雪怪收不住脚，直接摔趴下，后面的撞成一团。
“好使！”程知遥精神一振，趁机绕到侧翼，改用电磁链锯斧的震荡模式横扫。斧刃没砍实，只是贴着冰面推出一道冲击波，把两只雪怪掀翻。
但数量太多了。
第三批、第四批接连从各方向冒出来，总数眼看要破二十。它们动作越来越快，眼睛里的星芒开始同步闪烁，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
“群体协同？”程知遥喘了口气，额头渗出汗珠，瞬间结冰，“这不是野兽，是部队。”
她不再保留，切换近战模式，靠着地形来回拉扯。电磁链锯斧专挑关节和眼窝招呼，每一击都带出黑浆。有只雪怪偷袭背后，她反手用电棒戳进它嘴里，结果对方喉咙里发出电流声，体型又涨一圈。
“别给它充电！”仓仔尖叫，“你是想把它喂成哥斯拉吗！”
“我知道！”程知遥一脚踹开那只怪物，心说这系统怎么比我还急。
最后一只雪怪从高处扑下，程知遥早有准备。她侧身闪避，斧刃顺势往上撩，直接劈进对方头颅。黑浆喷了一脸，她都没时间擦，抬腿把它踹进裂缝。
可奇怪的是，那些液体没落地。
半空中就凝固了，变成细小的晶状颗粒，像雪花一样缓缓沉下去，消失在蓝光深处。
几乎同一秒，冰层底下传来声音。
咔……咔咔……咔……
规律的机械运转声，像是齿轮在咬合，又像某种大型设备正在重启。声音不响，但透过冰面传上来，震得她牙根发酸。
“这下面……有机器？”她盯着裂缝，心跳加快。
刚才那一斧头，明明砍死了最后一只雪怪，按理说应该能量释放或者自爆才对。可什么都没发生，反而引出了这个声音。
“不对劲。”她抹了把脸上的黑浆，发现手套表面已经开始结晶，“这些雪怪根本不是来杀我们的。”
“那是干嘛？”仓仔闷声问。
“是测试。”程知遥盯着自己手套上慢慢成型的晶体，“测试我们用什么方式攻击它们，然后记录反应数据。”
她想起赵清雪临昏迷前敲出的节奏——三长两短，沙盘延迟指令。那不是求救，是上传。
“有人在收集战斗数据。”她说，“从沙漠到冰原，一路都在看着我们怎么打。”
仓仔沉默了几秒，冒出一句：“宿主，你刚才说‘火是我点的’，现在是不是也该问问，地震是谁放的？”
程知遥没回答。
她蹲下来检查赵清雪的情况。女人还在昏迷，左腿接口处的黑膜没再蔓延，但也没消退。嘴角的透明液体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浅痕。手指彻底不动了，刚才那种规律敲击再也没有出现。
“你还活着吧？”她拍了下赵清雪的脸，“别这时候掉链子。”
没反应。
她抬头看向四周。冰原已经被撕开好几道大裂缝，蓝光从不同位置透出来，像是地下有个巨大的网络正在苏醒。风开始变向，带着一股铁锈味。
远处还有动静。
更多的雪怪尸体冻结在冰面上，眼睛全都是星芒状。她走过去踢了一具，发现它的后颈有一道缝合线，皮毛下面隐约露出金属骨架。
“改造体。”她冷笑，“难怪不怕电。”
她回到裂缝边缘，把电磁链锯斧插进冰里撑着身体。冲锋衣沾满了黑浆和冰屑，左臂的疤痕还在发烫，和蓝光频率一致。
“观星庭做的局？”她低声问自己，“还是影噬在背后操控？”
仓仔这次很久没说话，直到她准备把斧头拔出来时，才弱弱冒了一句：“检测到深层信号波动……和沙盘编码匹配度91.7%……建议不要靠近裂缝。”
“晚了。”程知遥站直身体，“我已经站在这儿了。”
她伸手摸了摸左臂的疤痕，温度高得吓人。那道旧伤像是活了过来，随着地下机械声一起震动。
她忽然想起姜明川说过的话——“没有起点，都在同一条线上”。
难道她一路追的坐标，根本就是被人设计好的路线？每一个任务，每一次战斗，都是某个程序的一部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砍雪怪时，斧刃划破了手套，掌心有道小口子。血还没凝固，一滴血珠顺着指尖往下坠。
就在血珠即将落地的瞬间，下方的蓝光突然闪了一下。
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