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盯着那群岩浆兽，手心全是汗。
它们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的晶簇闪着蓝光，像在等命令。她没时间犹豫，刚想后退，熔岩池底突然炸开一道裂缝，一只比其他兽大两倍的怪物冲出水面。它的鳞片是暗红色的，背上长着金属般的凸起，每一块都连着发光的脉络。
它一出现，其他岩浆兽立刻后退半圈，围成一个弧形。
这是王。
她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那东西已经张嘴，喉咙深处泛起红光，明显是要喷熔流。她来不及躲，也没地方躲。
就在这时，一道赤红电弧从侧面劈来。
“轰！”
陈铁的电磁链锯斧狠狠砍在兽王肩上，火星四溅。冲击力让兽王动作一顿，喷射中断。但它只是晃了下头，胸口晶簇猛地亮起，一股磁力波扩散开来。斧刃瞬间被吸住，像是焊死了一样。
兽王抬爪，触须卷住斧柄，反手一甩。
陈铁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外骨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链锯斧脱手，被甩回空中，直直插进另一侧岩石，震得火星乱蹦。
程知遥一把抱住仓仔，就地翻滚。一根触须擦着她刚才站的位置抽过去，石头直接裂成两半。
“靠！”她骂了一句，背靠岩缝喘气。
仓仔贴在她手臂上，肚子屏幕疯狂闪红：【警告！目标晶簇正在吸收金属！所有电磁类武器三分钟内失效！】
“我知道了！”她咬牙。
刚才那一击她看清楚了——斧头不是被挡住，是被吸住。这玩意儿能吃金属。难怪它专往熔核区靠，那些高温金属构件就是它的能量来源。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左臂还在发烫，烧伤不能久战。现在唯一的远程武器只剩激光笔。
可怎么打？
她回忆前几轮交手。普通岩浆兽怕冷，高压水枪能冻住行动。但这只王体不一样，它主动靠近热源，行动轨迹绕着金属走，刚才吸链锯斧的时候，背部晶簇还鼓了一下。
弱点……可能是连接处。
她眯眼看向兽王后颈。那里有一道旧伤，是之前被高压水枪冻结又重熔留下的裂痕，还没完全愈合。如果从那里突破，说不定能切断神经传导。
正想着，仓仔突然尖叫：【预囤预警启动！限时40分钟，必须囤积绝缘手套！否则任何导电接触将引发连锁放电！】
“现在哪有手套？”她差点吼出来。
但她马上想起背包里还有点东西。她伸手摸了摸，掏出半卷电工胶带——第87号碎片域修无人机剩下的，老陀螺非说这是“没用但好看”的玩意儿，硬要她换走。
她刚想撕开，兽王已经逼近岩缝。触须像钢鞭一样抽下来，石头崩裂。她没时间细想，一把扯下整件冲锋衣，裹在右手上。布料厚实，含阻燃纤维和微量陶瓷涂层，虽然不是专业绝缘体，但撑个几十秒应该够。
她冲出去，跳上一块凸起的岩台。
兽王正举着链锯斧，准备砸向还在调整外骨骼的陈铁。斧头在它手里像玩具，显然已经完成磁力控制。
就是现在。
她左手掏出激光笔，右臂绷紧。瞄准后颈那道裂痕，屏住呼吸。
“这破系统又要我命！”
口令一出，仓库开启。激光笔功率全开，高频光束直射而出。
“嗤——”
一声闷响，墨绿色液体从伤口喷出，洒在下方熔岩池面，竟点燃一圈幽蓝火焰，像鬼火飘起。
兽王发出低吼，身体剧烈抖动，触须抽搐。它胸口晶簇闪烁几下，突然失衡，链锯斧脱控坠地。
陈铁趁机翻身，单膝跪地，扶着岩壁喘粗气。他右肩外骨骼明显变形，关节错位，但他还是抬起手，哼起一段走调的童谣。
程知遥站在岩台上，右手还在发麻。冲锋衣边缘焦黑，手心烫得厉害。但她没松劲，眼睛死死盯着兽王。
那东西还没倒。
它缓缓转头，眼睛对准她，胸口晶簇重新亮起，频率比之前更快。
仓仔贴在她耳边发抖：【警告！目标进入过载模式！预计十秒内释放电磁脉冲！】
她没动。
激光笔还指着后颈伤口，但她知道，一次不行，再来一次也不一定行。这东西在进化，它已经开始适应攻击方式。
她需要更多。
“仓仔，还能撑多久？”
【高温环境导致数据波动，系统稳定性下降百分之三十七。建议立即撤离。】
“别废话。”她低声，“有没有别的绝缘材料？”
【仓库剩余物资：防晒霜一瓶、清凉油一盒、登山绳三米、备用电池两节。】
她脑子一转。
防晒霜含二氧化钛，清凉油有酒精成分，都不是好导体。她迅速打开仓库，把防晒霜涂在左手上，再用清凉油浸湿登山绳一端，缠在激光笔尾部。
这是临时改装，能不能挡住电流不知道。
但她没得选。
兽王四肢撑地，背部晶簇全面亮起，整个身体像一台充能到极限的机器。空气中有种金属烧焦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站稳。
陈铁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战锤横在身前。
仓仔缩成一团：【倒计时五秒……四……】
她举起改装后的激光笔。
三。
她闭上一只眼，重新瞄准。
二。
兽王肌肉绷紧，准备冲刺。
一。
她扣下按钮。
光束射出的瞬间，登山绳猛地发热，清凉油蒸发，冒出白烟。她的左手被电了一下，整条胳膊麻到肩膀。
但光束命中了。
又是“嗤”的一声，墨绿色液体再次喷出，比上次更猛。兽王前腿一软，跪倒在地，触须无力垂下。
它没死。
但它动不了了。
程知遥站在原地，手还在抖。右手指节发白，攥着激光笔不肯放。
陈铁慢慢站起来，捡起链锯斧，斧刃上有黑色残留物，像是被腐蚀过的金属渣。
“这玩意儿……会吃装备？”他声音沙哑。
程知遥没回答。
她看着池底。兽王倒下后，其他岩浆兽没冲上来，反而在池中缓缓后退，像是害怕什么。
而且……
她眯眼。
池底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不是熔岩，也不是岩石。
是一截金属手臂。
表面刻着星纹。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姜明川的义肢。
它没被完全吞掉。
它卡在池底裂缝里，一半露在外面，晶簇还在微弱闪烁。
她刚迈出一步，仓仔突然炸毛：【警告！检测到信号重启！来源——义肢！】
她停住。
下一秒，那截义肢的星纹亮了起来。
蓝光一闪。
和兽王胸口的频率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