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贴着岩壁滑到角落，后背刚挨上石头，就听见头顶“滴答”一声。
绿色液体从洞口边缘渗进来，顺着岩缝往下淌，像是有人倒了半瓶荧光杀虫剂。那玩意儿碰着石头就冒白烟，岩层像被咬了一口似的往下掉渣。
她立马把背包往怀里搂了搂，心说完了完了，这地方连个垃圾桶都没有，垃圾都长腿追着我跑。
话音落下的瞬间，脑子里“叮”一下，仓仔的声音蹦出来：【仓库已解锁，当前剩余容量——3%！请立即补充物资，否则系统将限制功能！】
“你闭嘴！”她压低嗓门，“现在谁管你那破容量？再吵把你格式化了信不信？”
【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抑制过度，建议启动吐槽释放协议——】
“行行行，我说我说！”她翻了个白眼，“这破系统连个应急包都不给配，真当我是移动垃圾站？天天让我装泡面壳子矿泉水瓶，还收费存储是吧？”
【收到有效吐槽，仓库维持开放状态。】
她喘了口气，手已经摸进背包。两块压缩饼干、一瓶净水片、一把多功能钳——这就是全部家当。她盯着那两块灰扑扑的干粮，忽然灵光一闪。
撕开包装，她把一块饼干攥在手里，眯眼瞄着洞口最前面那台机器人的光学镜头。三台蜘蛛机器人正卡在入口处，液压关节发出低频嗡鸣，其中一台已经开始调整喷嘴角度，绿色腐蚀液在管口聚成小滴，眼看就要朝她泼过来。
就是现在。
她手腕一抖，饼干飞出去的瞬间故意扬了点碎屑。电磁网自动拦截，碳化后的残渣黏在电网中央，像团焦黑的蚊香灰。可那一秒的干扰够了——镜头扫描频率乱了半拍。
她借机翻滚到侧壁凹处，堪堪避开第一波喷射。腐蚀液砸在刚才的位置，岩石直接塌下去拳头大的坑，白烟卷着刺鼻味往上冲。
“咳咳……谁家清洁剂这么猛？”她捂着口鼻，眼角被熏得直飙泪。
【建议不要用生活用品类比高危化学品。】
“那你告诉我该叫啥？生化武器体验装？”
【……正在学习网络语境。】
她没空继续拌嘴，手指突然碰到背包外侧的金属挂件——指南针。那玩意儿平时只是装饰，此刻却疯狂震颤，指针转得像抽奖转盘，最后“啪”地定住，直勾勾指向头顶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缝。
她抬头看去，心跳漏了一拍。那缝大概能塞进去一只手掌，位置离地四米左右，上面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哪儿。
仓仔屏幕闪红字：【警告！检测到上方存在高浓度铁氧化物沉积层，推测为旧矿道支脉！建议立即转移！】
“你早不说晚不说，等敌人开始洗地才报信？”她咬牙，“而且四米高怎么上去？我又不是壁虎精。”
【系统不提供攀岩教学服务。】
“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我只是个物资管理员。】
她懒得理它，脑子飞快转着。三台机器人还在外面挤着，两台试图拆解岩体扩大入口，第三台明显锁定了她的藏身点，喷嘴已经抬到了攻击角度。
不能再等了。
她掏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故意在掌心捏碎， crumbs 慢慢洒落地面。然后猛地把整包装置砸向左侧死角。
“啪”一声响，机器人红光集体转向，电网覆盖范围立刻偏移。
机会！
她蹬墙起跳，踩上一处凸起岩石，顺势把多功能钳插进上方岩缝当支点。钳子有点打滑，但她不管了，借力往上窜，指尖终于扒住了那道裂缝边缘。
就在她半个身子往上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三台机器人喷出的腐蚀液角度太高，一部分顺着岩壁回流，正好溅到它自己腿部液压关节上。
“滋——咔！”
金属构件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左腿直接断裂。失去平衡的机体往前一栽，撞上旁边那台正在拆岩的机器人，连锁反应瞬间爆发。两台机器纠缠在一起，电弧乱闪，第三台还想后退，却被卡死在狭窄入口动弹不得。
仓仔激动得像素尾巴直晃：【精彩！自主引发敌方内耗，建议记入战术日志！】
“少吹牛了，赶紧帮我看看上面有没有支撑点。”她一边说一边用力往上爬，肩胛骨蹭过粗糙岩面，火辣辣地疼。
终于整个人钻进了裂缝。她趴在地上缓了两秒，回头一看，底下三台机器人已经彻底乱套。腐蚀液越喷越多，不仅瓦解了它们自己的机体，连洞口周围的岩层也开始崩塌。
碎石哗啦啦往下砸，最后一块巨岩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入口。
尘埃弥漫中，她靠在岩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活下来了……吧？”
【暂时安全。但请注意，仓库容量已降至2.1%，接近功能冻结阈值。】
“你就不能挑个安静点的时候报数？”
【不能。这是防沉迷机制硬性规定。】
她翻了个身，仰躺着打量这个新空间。头顶裂缝延伸出去约五六米就拐了弯，前方是一段倾斜向上的窄道，地面铺着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踩上去哐当响。
她低头检查背包，发现少了净水片瓶子——估计刚才翻滚时掉了。剩下的一瓶水和钳子还在，但压缩饼干彻底清零。
“以后得给系统定个规矩，吐槽一次只能开五分钟仓，超时自动关。”她嘟囔着，顺手摸了摸左肩，指尖沾了点血。
刚才爬上来时被飞溅的碎石划了道口子，衣服破了，皮肉外翻，不算深但挺疼。
【建议进行基础伤口处理。】
“你有创可贴吗？拿出来我就听你的。”
【……没有。但可以记录伤情作为任务数据。】
“那你闭嘴。”
她坐起来，准备往里走。刚挪动身体，忽然察觉不对劲——指南针还在震。
不是轻微晃动，而是持续高频震动，指针死死钉在前进方向。
她盯着看了两秒，皱眉：“这玩意儿不会突然成导航仪了吧？”
【无法解释外部挂件异常行为。】
“那你解释一下，为啥一个普通指南针能感应到四米厚的岩层上面有通道？”
【……或许它不想当普通人？】
“你再说冷笑话我把你塞进压缩饼干盒。”
她收起钳子别回腰带，一手扶着岩壁站起来。金属格栅在脚下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下面藏着什么中空结构。
走了不到十步，前方出现一道锈蚀严重的铁梯，歪歪斜斜地通往更高处。梯子底部积着厚厚一层铁锈粉，显然很久没人走过。
她伸手试了试横杆，松动但没断。
正要往上爬，忽然感觉背包外侧一沉——指南针挂件猛地往下一坠，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她低头看去，那枚小小的金属圆盘竟开始发烫，表面浮现出极细微的刻痕纹路，原本模糊的指针底色也泛起了幽蓝微光。
“等等……这玩意儿以前没这么花里胡哨啊？”
她刚想摘下来细看，梯子上方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
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刚刚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