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资。
呼兰县发生的事情，总归都会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方天声今日准备妥当，即将启程前往冰城，参加新一届的地方警察学校培训。
无人送行。
钱震已经提前给他饯行。
晏同春先一步动身前往冰城，联络方式已经告知。
他到冰城后，可寻找合适时机见面。
派出所警察二队队长，没有让所里的老油条接手。
而是由今年，新加入其中的警察学员接替。
有人不服。
新官上任也得烧上几把火。
但与方天声的关系都不大，呼兰县委的同志，会坚守在岗位战斗。
金山也从警察署离开，回榆树镇去。
方天声对呼兰县没有留念，他本身也不是这里的人。
对冰城反而是充满期望，此番算是得偿所愿。
坐在前往冰城的公共汽车上，方天声心里沉甸甸的。
是真正意义上的沉甸甸。
钱震给的金条揣在怀里，打算到了冰城找银行换成钱，不然实在是不方便花销。
还重！
林修远给的勃朗宁手枪，带在身上防身。
驳壳枪组织则是收回，晏同春会在冰城给他准备新的。
携带来源不明的枪支行走，对方天声而言是隐患。
随着汽车抵达冰城，方天声在埠头区下车，这里是冰城的繁华地带。
此时的冰城，有“东方小巴黎”之称。
但无疑是虚假的繁荣。
这种繁荣是建立在，压榨绝大多数民众基础上的“橱窗式”繁荣。
意图掩盖，城市的殖民地和附庸属性。
埠头区的中央大街，更是此类“橱窗式”繁荣的代表。
方天声一路走来看到很多外国人，现在冰城是多国人口杂居。
日本人、朝鲜人、俄国人、其他国籍人士、无国籍人士等等。
造就了冰城，成为远东情报天堂的必要条件。
中央大街下来，方天声进了经济街，又走了两步在霁虹街叫辆人力车。
让车夫去冰城地方警察学校。
位置在香坊区东北部。
这个是大活。
车夫需要先从埠头区到南岗区，穿越南岗区后还要过整个马家沟区，才能抵达香坊区。
全程差不多七八公里左右。
车夫脚力自然不在话下，这样的订单每日不少。
方天声之所以选择人力车，而不是选择电车，或乗合自动车也就是公交车。
其目的是对冰城的大小街道，有一个十足的了解，
从事谍报工作。
对当地街道的布局，是需要掌握的。
方天声一路上观察，埠头区是商业属性浓郁。
南岗区则是新的行政中心，伪满官厅和鬼子的高级住宅区多建于此。
马家沟区面积更大，但建设稍差。
香坊区方天声之前来过，倒没什么好说的。
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门前，车夫将人放下，方天声支付车资。
然后拿着国民手账上前，交给门岗负责站岗的警员，表示自己是新一届报名的学员。
核实姓名照片无误。
站岗警员让他去，新生接待室报到。
冰城地方警察学校还是挺大的，不过和伪满新京的中央警察学校比要差一点。
“报告。”
“进来。”
“老师您好，我是来报到的新生。”
“证件。”
“这是我的证件。”
负责新生接待的老师，年纪四十来岁。
已经有些秃顶。
大腹便便。
对比国民手账，从一堆证件里面，找到了属于方天声的。
连同国民手账一起递过来，说道：“这是你入学的证件，日后出入学校，出示这个证件就行。”
“多谢老师。”
“原来你就是方天声？”
“老师知道我？”
“进门没有被搜身吧。”
“没有。”
“林主任打过招呼，你是有些便利的。”
难怪。
方天声刚才心里还说，这警察学校管理也不严啊。
他已经先一步将金条、勃朗宁藏好了，就是担心被搜到，遭人惦记。
弄了半天多此一举。
“多谢林主任。”
负责新生接待的老师，打量着眼前的方天声：“看起来确实一表人才。”
“老师过奖。”
“要申请宿舍吗？”
“学生要申请宿舍。”
“这个是宿舍楼的钥匙，上面写有门牌号，四人间。”
道谢之后接过钥匙，连填写申请的步骤都省了。
这恐怕也是林修远给的方便。
方天声从钱震这里打听过，警察学校内的宿舍，多的有十六人间。
少的也是八人间。
四人间有，但很少给普通学员居住。
多数是家里有点关系，来警察学校混点资历，就安排工作的。
方天声能住上四人间，要多亏了林修远。
“还有几天正式开课，到时候会通知你。”
“是。”
从新生接待室出来，看着手上的钥匙，他想着是不是要先拜访一下林修远。
毕竟对方也算是有照顾。
先找到宿舍楼，用钥匙将门打开，被褥之类的后勤去领取。
宿舍空无一人。
能住四人间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背景。
不会来太早。
随便看了一眼，方天声就出门，打算去拜访一下林修远。
途中看到训练的学员。
不得不说还是挺专业的。
培训课程通常分为三大类，精神教育、警务实务、军事训练。
精神教育说白了就是思想课，洗脑用的。
唯一有用的就是日语课程。
至于“建国精神”、“民族协和”、“惟神之道”等课程，当是放屁就行。
警务实务算是专业技能课程，这里面包含的非常杂。
刑法、刑事诉讼法等，主要也是用于镇压抗日民众。
行政警察实务，包括户籍管理、交通管理、消防、卫生防疫、风俗管制等等。
司法警察实务，包括刑事侦查、现场勘察、取证、审讯技巧、押解等等。
比较特殊的是特务警察实务。
情报搜集课程，里面有如何发展线人、建立情报网、监视可疑人员之类。
指纹鉴定、密写、跟踪与反跟踪等特种技术。
晏同春都告诫他，要好好学习这方面的课程。
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部分内容是非常有用的。
最后就是军事训练与体育。
军事操典，就是队列、纪律训练。
武器使用，步枪、手枪的射击训练，手榴弹的投掷训练等。
武术与格斗，柔道、剑道、擒拿术等。
体能训练，长途行军、越野、障碍跑等。
总的来说，警察学校的培训课程是非常集中的，课程很满。
但会有侧重点。
行政、司法、特务等，这都是会提前进行筛选，然后进行针对性的培训。
不然都来一套，时间来不及，精力也不够。
这都是方天声提前找钱震了解的，他也已经确定，自己要走特务警察实务这个方向。
今天见林修远，除了拜访感谢一下之外，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看能不能提前确定，培训课程的侧重点。
根据问路得知林修远办公室所在，方天声走过来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人。
三十多岁。
穿着黑色西装。
皮鞋擦的锃亮。
背头梳在脑后，用发胶固定。
但模样比较普通，大众脸。
“这位老师，请问这里是林主任的办公室吗？”方天声上前问道。
这个男人反问：“你是谁，找林主任做什么？”
“我是新报到的学员。”
“你和林主任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
“那你找林主任干嘛，主任日理万机的的……”
就在对方说话之际，看到林修远从外面回来，方天声率先问好：“林主任。”
“来了。”
“今天刚到。”
林修远看到门前还有一人，问道：“你是？”
“学生是谭明诚，家父让我一定要来拜访林主任。”
学生？
方天声看着对方这年纪，还有这打扮。
你告诉我是学生？
那你刚才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林修远一听就知道他父亲是谁，随意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林主任。”
谭明诚没想到，自己连办公室都没进去，这后来的小子和林主任还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