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倒计时
老吴那挣脱束缚、裹挟着毁灭风暴的右拳，撕裂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死亡尖啸，直轰埃里克·万斯面门！拳锋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经压得万斯鼻梁生疼，金发狂舞！
这位冷酷的“清道夫”，瞳孔因极致的危险而骤然收缩成针尖！身体的本能远超大脑的指令！在千分之一秒的生与死之间，万斯展现出了令人惊骇的、千锤百炼的战斗反应！
“哼！”一声压抑的冷哼从他鼻腔挤出。他握在手中的平板电脑瞬间被当作盾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向上格挡！同时，他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借着拳风冲击之势，以左脚为轴心，猛地向右侧后方旋身拧腰！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鬼魅！
“砰——咔嚓！！！”
老吴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狂暴铁拳，狠狠砸在了竖起的平板电脑上！坚硬的合金外壳瞬间扭曲变形，内里的屏幕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爆发出刺眼的电火花和无数蛛网般的裂痕！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变形的平板，狠狠撞在万斯仓促格挡的左臂小臂上！
“呃！”万斯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清晰的骨裂声在巨大的撞击声中微不可闻，但他整条左臂如同被巨锤砸中，瞬间失去了知觉，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软软垂下！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踉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冰冷的岩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丝血迹从紧抿的嘴角渗出。冷酷的眼神中，第一次燃起了被蝼蚁伤到的、混杂着震惊和暴怒的火焰！
挣脱的右臂，废掉的平板，受伤的左臂——老吴这狂暴一拳，代价巨大，却成功逼退了致命的威胁！
然而，老吴的目标却并非仅仅是逼退！他布满血丝、只剩下纯粹兽性的双眼，在击飞万斯的瞬间，那狂暴的、被非人痛苦扭曲的意识，似乎捕捉到了更重要的东西——禁锢！身体上残留的枷锁！
“吼——！！！”
他发出一声更加狂躁的嘶吼，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那只刚刚撕裂了机械臂的右拳毫不停歇，带着一往无前、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砸向依旧死死禁锢着他左臂的另一条粗大机械臂！
“轰——咔嚓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爆裂声再次炸响！火花四溅！那条同样坚固的机械臂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关节瞬间崩碎，液压杆扭曲断裂，被老吴硬生生从固定基座上扯了下来，如同挥舞一条巨大的金属残骸！
紧接着，是锁住双腿的沉重镣铐！
“哐！哐！哐！”
老吴如同人形暴龙，用那两条刚刚获得自由的、肌肉虬结的手臂，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抡砸着束缚腿部的金属枷锁！每一次砸落都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火花伴随着金属碎屑飞溅！坚固的特制合金镣铐在狂风暴雨般的轰击下迅速变形、崩裂！
“快！阻止他！”万斯忍着左臂的剧痛，嘶声厉吼！他试图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去拔腰间的配枪，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林国栋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逆转惊呆了！他看着手术台上那个如同远古凶神般挣扎暴走的“xIII”号资产，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万斯的命令让他下意识地想动，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滴！滴！滴！warning! Self-destruct Sequence Initiated! t-minus 180 seconds… 179… 178…”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女声，带着一种宣判死刑般的绝对冷酷，骤然从洞窟顶部隐藏的扩音器中响起！刺耳的警报红光瞬间取代了之前幽蓝的指示灯，疯狂地闪烁起来，将整个血腥的洞窟染成一片地狱般的猩红！
胖子通讯器里传来的死亡宣告，被这冰冷的倒计时赋予了最残酷的实体！自毁程序启动！180秒！三分钟！埋葬一切的倒计时！
“跑——！！！”
陆辰的怒吼如同炸雷，瞬间惊醒了所有被眼前狂暴景象和倒计时惊呆的人！他刚刚从地上挣扎爬起，后背撞击岩石的剧痛还在蔓延，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但此刻，他眼中只有那个正在挣脱最后束缚、意识濒临彻底崩解的兄弟，和那如同催命符般跳动的猩红倒计时数字！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化作一道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冲向手术台！目标不是万斯，不是林国栋，而是那个在疯狂中挣扎的老吴！他要把他从这台死亡机器上拖下来！
“177… 176… 175…”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重锤，狠狠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薇！走啊！”林国栋猛地从呆滞中惊醒，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看到了女儿林薇还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地看着狂暴的老吴和冲向手术台的陆辰。求生的本能和残留的父爱瞬间爆发！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抓住林薇的胳膊，就要将她朝着远离手术台、远离那台恐怖设备、远离倒计时核心区域的巷道入口方向拖拽！
“不！”林薇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狠狠刺在林国栋那张写满恐惧和仓惶的脸上！那眼神里有恨，有痛，有被背叛的冰冷，更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老吴！救老吴！”她嘶喊着，非但没有被父亲拖走，反而猛地挣脱，朝着手术台、朝着陆辰冲过去的方向，踉跄着扑了过去！
林国栋的手僵在半空，女儿那冰冷的、充满恨意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如同两把利刃，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渡鸦的身份，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瞬间将他吞噬。
“172… 171… 170…”
时间在飞速流逝！每一秒都如同滚烫的沙粒从指缝滑落！
“吼——！”手术台上，老吴最后一下狂暴的砸击！
“哐当——！”禁锢左腿的沉重镣铐终于彻底崩裂，带着半截锁链掉落在地！至此，四肢的物理禁锢全被这非人的力量强行破除！只剩下那个箍在他头上、连接着粗大神经插管的金属头罩！
然而，这挣脱的代价是巨大的！过度的爆发和那根深刺后颈的神经插管，让他本就濒临崩解的意识彻底陷入了狂暴的混沌！他猛地从手术台上坐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片猩红，混乱地扫视着周围，如同被激怒的狂狮，锁定了离他最近的“威胁”——正不顾一切冲上来的陆辰！
“呃啊——！”老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那只刚刚砸碎镣铐、沾满自己鲜血和金属碎屑的右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分敌我地朝着冲来的陆辰，狠狠轰了过去！意识彻底混乱，只剩下攻击的本能！
“老吴！是我！陆辰！”陆辰瞳孔骤缩，狂吼着试图唤醒对方！但迎面而来的只有那毁灭性的拳风！他强行侧身闪避，拳锋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狂暴的力量让他重心不稳！
“165… 164… 163…”
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步步紧逼！
“眼镜！通道！”陆辰在闪避老吴狂暴攻击的间隙，朝着巷道入口处嘶吼！眼镜刚刚破坏了应急灯线路，此刻正抱着那个还在闪烁红色紧急信号的通讯器，脸色煞白地看着洞窟中央的混乱和疯狂闪烁的倒计时红光。
“堵……堵死了！刚才……爆炸……塌方！”眼镜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指向巷道入口。果然，刚才他破坏电缆引发的爆炸和震动，加上矿洞本身的不稳定结构，巷道口附近已经落下不少碎石和泥土，虽然不是完全堵塞，但想要快速通过已不可能！
唯一的出口被堵！自毁倒计时无情流逝！老吴彻底狂暴，敌友不分！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158… 157… 156…”
冰冷的电子女声如同丧钟。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是埃里克·万斯！
他趁着陆辰被老吴狂暴攻击缠住的瞬间，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右手终于拔出了腰间那把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色烤漆的电磁手枪！枪口瞬间锁定了手术台上狂暴的老吴！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毫厘之间！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猛地扑出！是眼镜！
他根本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完全是凭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救同伴的本能！他双手死死抱住了万斯受伤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下拉扯，同时张开嘴，如同发疯的小兽，狠狠一口咬在万斯握枪的右手手腕上！
“嘶！”万斯猝不及防，剧痛让他扣动扳机的动作瞬间变形！枪口猛地一偏！
“滋——砰！”
一道刺眼的蓝色电磁脉冲光束擦着老吴的头皮射过，狠狠轰在后方那台巨大的圆柱形神经控制设备上！设备外壳瞬间被洞穿一个焦黑的孔洞，内部爆发出更猛烈的电火花和浓烟！整个设备的嗡鸣声瞬间变成了垂死的哀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狂暴攻击陆辰的老吴动作猛地一滞！那台折磨他神经的设备遭受重创，似乎让他混乱的意识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外部刺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茫然。
陆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不再试图唤醒，眼中闪过决绝！身体如同猎豹般猛地前扑，避开老吴无意识挥动的左臂，整个人狠狠撞在老吴宽阔的后背上！双臂如同铁箍，死死锁住老吴的脖颈和一条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手术台上猛地拖拽下来！
“嘭！”两人重重摔倒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地面上！
“眼镜！林薇！帮忙！按住他！”陆辰嘶吼着，用身体死死压住身下剧烈挣扎、力量恐怖的老吴！老吴如同被困的猛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仅剩的意识在剧痛和混乱中疯狂抵抗！
眼镜被万斯狠狠一脚踹开，摔倒在地，嘴角溢血，但他看到陆辰压制住老吴，立刻挣扎着爬起，也扑了上去，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死死压住老吴的一条腿！林薇也冲到了近前，看着地上激烈扭打挣扎的两人，看着老吴那痛苦而狂暴的脸，看着陆辰嘴角不断渗出的鲜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她扔掉碍事的扳手，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了老吴另一条疯狂蹬踹的腿！
三个人！用血肉之躯，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制着地上这头濒临彻底失控的人形凶兽！
“149… 148… 147…”
倒计时的声音冰冷无情。
“钥匙！控制器！他脖子后面！”陆辰的脸颊被老吴挣扎中挥动的拳头擦过，火辣辣地疼，他朝着林薇嘶吼！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老吴后颈下方，那根深深刺入、此刻因为剧烈挣扎而不断涌出鲜血和淡黄色液体的粗大神经连接插管根部！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嵌入式的金属卡扣！那就是固定这个恐怖头罩的控制器！只要解除它，就能拔掉这根该死的插管！
林薇瞬间明白了陆辰的意思！她看着老吴后颈那可怕的伤口和那根致命的插管，心脏如同被攥紧！没有丝毫犹豫！她松开抱着老吴腿的手，身体猛地前探，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指，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伸向那个冰冷的金属卡扣！
“住手！你们这群蠢货！”埃里克·万斯捂着被咬伤、血流不止的右手手腕，看着林薇的动作，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怒和杀意！他挣扎着试图再次抬起电磁手枪！那个控制器一旦被解除，强行拔除插管，极可能导致“容器”神经中枢瞬间崩解死亡！他绝不允许“黑鹰”协议的关键载体就这样被破坏！
然而，就在万斯试图瞄准的瞬间！
一个身影，带着一种决绝的、近乎悲壮的姿态，猛地挡在了林薇和陆辰的身前，也挡在了万斯的枪口之前！
是林国栋！
他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平静。他深深看了一眼正不顾一切去解控制器卡扣的女儿林薇，又看了一眼被死死压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老吴，最后，目光落在了万斯那充满杀意的枪口上。
“万斯先生……”林国栋的声音嘶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xIII’号资产……失控风险……已超出……协议……阈值。强行……回收……价值……低于……损失。”他顿了顿，迎着万斯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金属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巨大的、凸起的红色按钮！
“根据……‘渡鸦’权限……及现场……最高风险判定……”林国栋的声音如同在宣读冰冷的判决，“我……请求……立即……激活……矿洞……备用……自毁……加速……程序！”他的手指，坚定地悬停在了那个红色按钮的上方！
“你敢！”万斯目眦欲裂！他瞬间明白了林国栋的意图！这个懦夫！这个叛徒！他想提前引爆！把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包括他自己！这根本不是回收失败，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142… 141… 140…”
倒计时还在继续，但林国栋手中的加速器，一旦按下，将直接抹平这最后的两分多钟！
洞窟内，所有人的动作仿佛都停滞了！
陆辰死死压制着狂暴挣扎的老吴，眼角余光瞥见林国栋手中的加速器和万斯那惊怒扭曲的脸！
眼镜用尽吃奶的力气压着老吴的腿，脸上充满了绝望！
林薇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老吴后颈插管根部的那个冰冷金属卡扣！她猛地一按！
“咔哒！”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开声！
与此同时！
林国栋悬在红色按钮上方的手指，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狠狠按了下去！
“滴——！！！”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不同于主自毁倒计时的警报声，如同地狱的号角，瞬间响彻整个洞窟！
“warning! Accelerated destruct Sequence Engaged! t-minus 10… 9… 8…”
冰冷的电子合成女声，骤然将倒计时从140秒，直接跳到了最后10秒！
毁灭的丧钟，被“渡鸦”亲手，敲响了最后、最急促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