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孤庙夜会谈旧怨，虚与委蛇探虚实
油灯如豆，在慈孤院那间简陋的厢房里投下摇曳的光影。
林凡将那张写着幽冥宗标记的信纸放在桌上，面色凝重。秦璇拿起信纸嗅了嗅，黛眉微蹙：“的确是那帮家伙身上的阴臭味，错不了。”
白芷看着那鬼脸标记，眼神冰冷：“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传信...是笃定我们不敢声张，还是另有倚仗？”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秦璇看向林凡，语气带着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鸿门宴哦~说不定去了就被剁成肉酱喂鬼了。”
林凡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去送死吗？当然不去...”但他话音未落，目光再次扫过那“故人相邀”四个字，心里忽然一动。
【内心oS：故人？哪个故人？幽蛇？还是那个冥长老？他们为什么用‘邀’而不是直接打上门？以他们的实力，强攻慈孤院虽然会闹出动静，但并非做不到...除非...他们也有所顾忌？或者...另有所图？】
他想起那天在茶馆感受到的隐晦目光，以及商人货物失而复得的蹊跷...
“不...也许得去。”林凡忽然改口，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你疯了？”白芷愕然。
“没疯。”林凡摇摇头，分析道，“他们既然能找到我们，还用了‘邀’字，说明暂时不想撕破脸，或者不想闹大。如果我们直接拒绝，反而可能逼他们狗急跳墙，直接对慈孤院下手，到时候这些无辜谷民...”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很好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星陨剑和秘境之钥？还是...别的什么？知己知彼，才能找到应对之法。”
“说的好听，万一去了就回不来了呢？”秦璇挑眉。
“所以不能傻乎乎地去。”林凡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坏笑的弧度，“得做好万全准备，比如...多叫点‘朋友’一起去？”
......
子时，城西土地庙。
这里早已荒废多年，残垣断壁，蛛网密布，只有冰冷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下，更添几分阴森。
林凡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踱步而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点的衣服，手里还拎着...一包刚从夜市买的、热气腾腾的酱香饼。
【内心oS：谈判嘛，气势不能输，吃饱了才有力气忽悠。】
庙堂内，一道黑影早已负手而立，正是那位冥长老。他周身气息收敛，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如同鬼火般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没有预想中的埋伏，似乎真的只有他一人。
“阁下倒是守时。”冥长老的声音沙哑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林凡啃了口酱香饼，含糊道：“好说好说，我一向很讲信用。冥长老是吧？大半夜的约我来这破地方，不会就为了看月亮吧？有什么事直说吧，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这副吊儿郎当、毫无紧张感的模样，让冥长老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恼怒。
“小子，少耍花招。”冥长老冷哼一声，“本长老没空跟你兜圈子。交出星陨剑和秘境之钥，还有...你从秘境中得到的东西。或许，本长老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
林凡三两口吃完饼，拍了拍手，笑道：“长老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东西交了是死，不交也是死，那我干嘛要交？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能拉几个垫背的。比如...通知一下隔壁的尸神殿？我想尸尊者一定对长老您的行踪很感兴趣。”
他这话纯粹是瞎咋呼，试探对方的反应。
果然，冥长老听到“尸神殿”三个字，气息波动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却被林凡敏锐地捕捉到了。
【内心oS：有门！他们果然互相忌惮！】
“尸神殿？哼，他们自身难保！”冥长老嘴上强硬，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庙外，似乎真怕被听见。
林凡心中更有底了，继续信口开河：“是吗？可我听说尸尊者回去后大发雷霆，发誓要踏平你们幽冥宗在黑风山脉的所有据点呢...哦，对了，好像还派人去联系‘血煞宗’了？说是要联手瓜分啥来着？”
他故意把水搅浑，把听说过的魔道宗门名字瞎编进去。
冥长老脸色微变，眼神更加阴鸷。血煞宗确实和幽冥宗不太对付...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星陨剑还附带情报功能？
他哪里知道，林凡全是靠【察言观色】和瞎蒙的。
“小子，休要胡言乱语！”冥长老压下心中惊疑，决定不再绕弯子，“本长老最后问你一次，交，还是不交？”
林凡叹了口气，摊摊手：“交是不可能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交的。不过嘛...我倒是有个提议，或许对大家都有好处。”
“哦？”冥长老眯起眼睛，“什么提议？”
林凡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长老您想想，那星核秘境如此重要，为何星隐谷守了那么多年都没能真正掌控？反而弄得自己差点灭族？因为方法不对啊！”
他开始现场编造：“据我深入秘境得知，想要真正掌控星核，需要集齐‘三钥’！星陨剑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两把钥匙，一把据说在尸神殿总坛的某个禁地，另一把...好像流落到了中原某个皇室宝库？只有三钥合一，才能安全开启最终传承，否则强行开启，就是星核爆炸，大家一起玩完的下场！”
他这话九假一真，把水彻底搅浑，顺便把祸水引向尸神殿和遥远的中原皇室。
冥长老听得将信将疑，眉头紧锁：“三钥？此言当真？”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千真万确！”林凡一脸“真诚”，“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着出来？就是因为我只拿了一把钥匙，触动不了最终禁制！长老您想，如果我手里真有能立刻掌控秘境的东西，我还需要躲在这凡人城市摆摊算命吗？早找个山沟沟闭关成神去了！”
这个理由似乎很有说服力。冥长老沉吟起来，似乎在判断林凡话语的真实性。
【内心oS：上钩了上钩了！继续加料！】
林凡趁热打铁：“所以啊，长老，咱们在这儿打生打死多没意思？还不如合作一把？您势力大，人手多，去找另外两把钥匙。我呢，就暂时帮您保管好这把星陨剑，等您找齐了，咱们再一起开启秘境，共享星辰大道，岂不美哉？总好过现在便宜了尸神殿那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吧？”
他描绘着一副“合作共赢”的美好蓝图，实则是在拖延时间，祸水东引。
冥长老眼神变幻不定，显然被这个提议打动了。如果真如这小子所说，那现在逼得太紧反而不好。不如先假意合作，利用他稳住星陨剑，同时派人去核实另外两把钥匙的消息...一旦找到，或者确认是假的，再翻脸不迟！
“合作？”冥长老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跟本长老合作？”
林凡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星陨剑，而是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稍微圆润点的鹅卵石（提前准备好的）。
他暗中运转一丝星辰剑意，让那鹅卵石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与星陨剑同源的气息（学自祭坛操作），然后迅速收起。
“就凭我现在是星陨剑唯一认可的人。”林凡语气变得自信起来，“没有我，你们就算拿到剑，也只是一块废铁，甚至可能被剑意反噬。合作，你们还有机会得到完整的秘境。不合作...那就等着尸神殿或者别人找上门，大家一起鸡飞蛋打吧！”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表演，配合那瞬间的“证据”，终于让冥长老动摇了。
沉默良久，冥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好，本长老就信你一次。星陨剑暂由你保管。但你需要每隔三日，向本长老汇报一次情况，并且不得离开此城范围。否则...”
他话未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没问题！合作愉快！”林凡爽快答应，心里却暗道：【汇报？汇报个鬼！等小爷找到机会就溜之大吉！】
“此外，”冥长老忽然又道，“看好你身边那个魔宗的小丫头。她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似乎与我宗追查的某个叛徒有关。若是让她落到尸神殿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林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还有这事？我会留意的。”
【内心oS：秦璇？叛徒？这又是什么新剧情？】
一场看似剑拔弩张的会面，最终竟以这种诡异的“合作”暂告段落。
冥长老身影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林凡站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内心oS：总算糊弄过去了...暂时安全...】
他转身走出土地庙，对着远处黑暗的角落比了个手势。
很快，白芷和秦璇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她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菜刀、甚至还有一把老旧弩箭的...慈孤院青壮！原来是林凡让白芷他们暗中组织了人手，万一谈崩了就准备制造混乱接应他跑路...
“谈得怎么样？”白芷关切地问。
“暂时忽悠住了。”林凡揉了揉眉心，“不过麻烦也不少。幽冥宗盯上我们了，而且...”他看向秦璇，“冥长老说，你好像跟他们追查的某个叛徒有关？”
秦璇脸色微微一变，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哼了一声：“关姑奶奶屁事！幽冥宗没一个好东西，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罢了！”
但她那一瞬间的异常，并没有瞒过林凡和白芷。
林凡心中疑窦丛生，但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返回慈孤院。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更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另一双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那道身影才如同轻烟般落下，走到土地庙中林凡刚才站立的位置，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粒...非常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砂砾。
那砂砾散发着一丝极淡的、与尸气类似却更加精纯阴冷的气息。
身影将砂砾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冷笑。
“幽冥宗...果然也忍不住了...有趣。”
声音沙哑低沉，赫然是那位尸尊者的声音！
他竟也早就到了，并且一直潜伏在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凡自以为忽悠住了冥长老，却不知，更大的危机，已然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