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手掌缓缓合拢,那滴凝成蛇形的血珠已消散在空气中。他睁开眼时,目光不再空茫,而是落在佩妮指尖——她正轻轻按压他心口的位置,确认那道魔力裂痕是否彻底愈合。
“你感觉到了?”她低声问。
他微微颔首,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痛,是……有人在敲门。”
佩妮没追问。她收回手,袖口微动,一道隐秘的魔纹自腕间滑入衣料深处。镜像空间虽已退去,但系统残留的感应仍在运作。她闭眼一瞬,调出知识转化界面,将方才烙印浮现的画面拆解为可分析的数据流。然而反馈结果只有三个字:**无法识别**。
这不对劲。满级技能库能解析九成以上的古代魔法,连失传的魂器构造图都曾逆向还原,唯独这个烙印,像是从规则之外生长出来的。
她抬手,指尖沿着斯内普锁骨下方那道极淡的纹路描摹。皮肤表面没有温度变化,也没有魔力波动,可当她集中精神时,却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共振——与他的心跳不同步,反而更接近某种机械般的规律震动。
“你在做什么?”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看清楚它。”她没停手,另一只手已探入怀中取出魔杖,轻点自己太阳穴。一段咒语无声流转,现代医学中的红外成像原理被转化为魔法语言,化作一道淡金色光晕扫过那片区域。刹那间,纹路泛起微光,呈现出完整的图案:一条盘绕的蛇,尾尖刺入胸口,头部朝下,仿佛正在钻进血脉深处。
佩妮瞳孔一缩。
这不是防御性烙印,也不是诅咒标记。这是**唤醒符**。
她立刻意念一动,唤来猫狸子。黑影自墙缝渗出,落地化为一只耳尖缀银环的小兽,蹲坐在她脚边,鼻翼轻翕,嗅着空气里尚未散尽的魔力残息。
“去找任何带旧报纸气味的东西,”她压低声音,“通风管最深处,有东西埋了太久。”
猫狸子低鸣一声,身形再度化烟,钻入墙壁缝隙。
斯内普盯着她收起魔杖的动作:“你知道那是什么?”
“还不确定。”她站起身,拍了拍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尘,“但我知道它不该存在。这种符文不在任何已知体系里,既非黑魔法,也非守护术,更像是……某种开关。”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左手,翻转手腕。掌心中央那道裂痕已闭合,但皮肤之下似乎仍有东西在缓慢移动,像是一粒种子沉入土壤,正悄然生根。
“我祖父死前,说过一句话。”他声音很轻,几乎被药剂室角落滴水声盖过,“他说,我们家的男人,活不过三十五岁,除非……打破继承。”
佩妮猛地看向他。
“他没说完。第二天就失踪了。只留下一块怀表,后来也不见了。”
她没接话。太多线索缠在一起:母亲骨灰被炼药、托比亚频繁出入圣芒戈、纯血之影暗中资助保守派……而现在,一个本该消失的家族烙印重新浮现,一句尘封多年的遗言被提起。
这不是巧合。
猫狸子回来了。
它嘴里叼着一张泛黄的纸片,边缘焦黑,显然曾被火焰舔舐过。佩妮接过一看,是《预言家日报》的一角,日期显示为一九四三年九月二日。头版标题残缺,只剩几个字清晰可见:**“……创始人神秘失踪,疑与血脉实验有关”**。
她指尖用力,纸张未破。
“走。”她收起报纸碎片,转身就往外走。
斯内普跟上,两人穿过幽长走廊,直奔图书馆禁书区。入口处的青铜门紧闭,门框两侧刻着古老的铭文,魔力结界如水波般荡漾——血统检测阵。
她站在门前,嘴角微扬。
意念一动,幻形咒启动。体表魔力频率瞬间调整,模拟出古代纯血家族特有的波动模式。结界微光闪动,青铜门发出沉重的开启声。
禁书区内积尘厚重,书架高耸至穹顶,无数典籍被铁链锁住,静默陈列。她径直走向“巫师谱系与血脉研究”分区,手指快速掠过书脊,最终抽出一本封面无字的黑色卷宗。
翻开第一页,是一幅动态画像。
画中人面容阴鸷,披着深红长袍,胸前佩戴一枚蛇形徽章,比斯内普家族的更为古老,蛇首呈倒悬状。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双眼——左眼琥珀色,右眼灰绿,双瞳异色。
佩妮呼吸一滞。
右眼的颜色,和托比亚完全一致。
她立即抽出魔杖,对准画像施展记忆显影术。咒语落下,画中人嘴唇开始蠕动,发出断续的声音:
“血脉未断……继承者将醒……当烙印重现之时,容器归来……”
声音戛然而止。
她又试了三次,再无回应。
但已经够了。
她迅速翻阅后续记录,发现该组织创始人名为**帕西瓦尔·斯内普**,生于1890年,卒年不详,唯一记载是于1943年九月一日宣布启动“继承计划”,次日便彻底消失。其最后公开言论为:“真正的力量不属于持有魔杖的人,而属于能承载它的人。”
她猛然合上卷宗。
帕西瓦尔·斯内普——p.S. 1943.9.1。
与怀表残片上的铭文完全吻合。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斯内普走近,目光落在那幅画像上,眼神冷得像冰。
“我父亲从没提过这个人。”
“但他知道。”佩妮合上书,“否则不会拼命阻止你靠近魔法。他在怕你觉醒什么。”
斯内普没说话。他伸手触碰画像边缘,指尖划过那行消失的日期。就在接触瞬间,画像突然剧烈晃动,仿佛受到某种共鸣刺激。他猛地抽手,后退半步。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脆响。
像是玻璃碎裂。
佩妮立刻抬头:“校长室。”
两人疾步赶去。走廊灯光忽明忽暗,风从敞开的窗灌入,吹得长袍猎猎作响。校长室门虚掩着,门缝透不出光。
她推门而入。
室内一片寂静。办公桌完好,书架整齐,唯有地板中央,静静躺着半块金属物件——圆形,布满划痕,齿轮暴露在外,表面刻着蛇形纹章,与斯内普家族徽记相似,却更加扭曲,蛇口大张,似在吞噬时间本身。
斯内普站在那块残片前,一脚踩住边缘,神情凝重。
“这是……我祖父的怀表。”他声音很轻,“我见过一次,在母亲的老箱子里。她说这是唯一留下的东西。”
佩妮蹲下身,小心翼翼拾起残片。断裂处极为整齐,像是被某种精准的力量从中切断。她用魔杖轻扫内部齿轮,发现最中心的一圈刻着极小的铭文:
**p.S. 1943.9.1 —— 继承者之始**
她指尖抚过那行字,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帕西瓦尔·斯内普,p.S.
继承者之始,而非终结。
他们一直以为“继承”是指权力传承,可如果……这个“继承者”,指的是**一个人**?
一个被选中的容器?
她猛地抬头看向斯内普。
他也正看着她,眼神清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说他们想毁掉我存在的根。”他缓缓开口,“但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毁我,而是……用我呢?”
空气仿佛凝固。
窗外风停了。烛火不再摇曳。就连猫狸子蜷在她肩头,也停止了呼吸般的细微颤动。
佩妮握紧手中的残片,金属边缘割进掌心,一丝温热顺着指缝滑落。
她没有擦拭。
“你不是容器。”她站起身,直视着他,“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因为你拒绝被填满。”
斯内普看着她,许久,终于极轻地点头。
她转身欲走,却被他叫住。
“佩妮。”
她停下。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当我开始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你会怎么做?”
她回过头,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
“我就把你打醒。”她说。
话音未落,她忽然皱眉,低头看向手中残片。
那行铭文正在融化。
不是被热力灼烧,而是像墨迹遇水般缓缓晕开,字母变形,重组,最终形成一行新的文字:
**下一个醒来的人,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