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测试终于结束。技师们围着赛车欢呼，皇鉴丞举着相机到处拍，纪煜被众人簇拥着，脸上带着汗水冲刷出的痕迹，笑容却比阳光还亮。
钱昕昕收拾好文件，悄悄往出口走。刚走到维修区门口，就被人叫住。
要走了？纪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她落在数据中心的外套。
钱昕昕接过外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数据我看过了，完美。纪煜看着她，明天我让皇鉴丞把最终报告送过去。
不用，我自己来取就行。
也好。纪煜的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碎发上，伸手想替她拨开，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插进了口袋，路上小心。
钱昕昕了一声，转身走向停车场。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纪煜还站在原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赛车场的喧嚣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坐进车里，她才发现副驾上放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用赛车模型的尾翼做的，上面刻着车队的标志。应该是刚才他递外套时不小心掉下来的。
钱昕昕捏着那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指尖传来细微的纹路触感。她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的纪煜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直到被拐角挡住。
车开出赛车场很远，钱昕昕才把那个尾翼钥匙扣放进了包里。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出来，像枚沉默的印记。
钱昕昕回到公司时，天色已晚。
办公室里只剩下余迹还在加班，见她回来，立刻起身汇报：“钱总，陆氏那边发来了合作意向书，说是希望下周能和您详谈。”
钱昕昕脚步一顿：“陆氏？”
“是的，陆曼小姐亲自发的邮件。”余迹递过平板，上面赫然是一封措辞客套却暗藏锋芒的商业邀请函。
钱昕昕扫了一眼，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两下，神色未变：“先放着，我考虑一下。”
余迹点头，犹豫片刻，又道：“还有……纪氏那边传来消息，纪澜似乎对纪煜最近频繁接触钱氏很不满，据说在董事会上直接提出要限制纪煜的权限。”
钱昕昕抬眸：“消息可靠？”
“可靠，是纪氏内部的人透露的。”
钱昕昕沉默片刻，将平板递还给他：“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余迹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尾翼钥匙扣。
纪煜的处境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
翌日，赛车场。
纪煜正和工程师讨论下一阶段的测试计划，皇鉴丞急匆匆跑过来，压低声音：“煜哥，出事了！”
“什么事？”纪煜头也不抬，继续在平板上调整参数。
“陆曼刚刚在社交平台发了张照片，配文‘期待下个月的晚宴’。”皇鉴丞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赫然是一张陆曼和纪煜的旧照，两人站在某个慈善晚宴上，举止亲密。
纪煜眉头一皱：“这照片什么时候的？”
“三年前！那时候你俩根本不熟好吗！”皇鉴丞愤愤不平，“她故意挑这种暧昧的照片发，摆明了是想制造舆论。”
纪煜冷笑一声，直接拨通了陆曼的电话。
电话接通，陆曼的声音带着笑意：“纪煜，真难得，你居然主动联系我。”
“删掉那张照片。”纪煜语气冰冷。
“为什么？我们本来就认识，发张合照有什么问题？”陆曼轻笑，“还是说……你怕某人看到？”
纪煜眼神一沉：“陆曼，别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我只是在提醒你，纪家和陆家的合作势在必行。”陆曼的声音渐渐冷下来，“你父亲已经点头了，你觉得你能反抗多久？”
纪煜直接挂断了电话。
皇鉴丞小心翼翼地问：“煜哥，现在怎么办？”
纪煜捏了捏眉心，语气烦躁：“先不管她。”
——
钱氏集团。
钱昕昕刚开完会，余迹就神色凝重地走过来：“钱总，您看下这个。”
他递过手机，屏幕上正是陆曼发布的照片，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陆小姐和纪少好配啊！】
【听说两家要联姻了？】
【难怪陆氏最近和纪氏走得这么近！】
钱昕昕扫了一眼，神色平静：“商业炒作而已，不用理会。”
余迹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
“刚刚收到消息，纪澜已经以纪氏的名义，正式向陆氏提出合作邀请，两家下周会举办联合发布会。”
钱昕昕指尖微顿，随后若无其事地合上文件：“知道了。”
她转身走向办公室，背影依旧挺直，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钢笔。
钱昕昕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陆曼的挑衅、纪澜的施压、纪氏与陆氏即将联手的消息……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她打开电脑，调出最近钱氏与纪煜车队的合作项目清单，目光落在那些数据上——这些合作确实给钱氏带来了逆风翻盘的机会，但如果纪煜被纪家强行召回，甚至被迫接受联姻，钱氏又将孤立无援。
钱昕昕的指尖停在键盘上，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沉静的脸上。她调出陆氏近半年的财报，目光在几个关键数据上停留——现金流异常充裕，近期却没有任何大型投资项目。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
陆氏在囤积资金，准备与纪氏联手后对钱氏发起收购。而纪澜显然乐于促成这场联姻，既能巩固纪氏地位，又能彻底斩断纪煜与钱氏的关联。
手机震动，纪煜的消息跳出来：【照片假的。别信。】
简单六个字，连标点符号都透着股不耐烦的暴躁。钱昕昕几乎能想象他拧着眉头发消息的样子，指尖在屏幕上戳得用力。
她犹豫片刻，回复：【商业联姻很正常，不必解释。】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电话就响了。
“钱昕昕。”纪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赛车场特有的风声和引擎轰鸣，“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