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还要再发难,太后却抬手制止了她。
“够了。”太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哀家信烬寒。云渺这孩子,哀家虽只见过几面,却知她性情刚烈,大婚之日遭遇这般变故,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她顿了顿,看向皇帝,“陛下,事已至此,追究云渺生死无益。”
转而,她又看向肖家父子,语气带着几分安抚,却也不容置疑:
“肖大人,肖姑娘,婚书已签,三媒六聘一应俱全,皇家的礼制已然完成。若是再重新举办婚礼,反倒会让百姓议论纷纷,更显皇家荒唐。不如就按原议,让烬寒今日便将肖姑娘接入王府,补齐礼数便是。”
肖尚书面色一僵,显然对这个结果极为不满。
他本想借着此事向谢烬寒讨个更大的说法,甚至想让皇帝责罚于他,却没料到太后会这般快定调。
“太后娘娘,这……”
“肖大人,”太后打断他的话,语气加重了几分:
“肖姝已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谢王府的尊荣不会少了她。烬寒此次虽有过错,但也是事出有因,往后他自会不偿肖姑娘。若是再纠缠不休,反倒落了肖家的气度,得不偿失。”
皇帝见状,也松了口气。
太后的安排既保全了皇家颜面,又安抚了肖家,最为稳妥。
他沉声道:“太后所言极是。谢烬寒,朕念你事出有因,暂不追究你的罪责。即刻将肖姑娘接入王府,好生相待,不得再有疏忽!”
皇后脸色难看,却也不敢违逆太后与皇帝的意思,只能狠狠瞪了谢烬寒一眼,暗自咬牙——云渺死了也好,省得再碍眼,往后只需让肖姝牢牢拴住谢烬寒便是。
谢烬寒躬身领旨:“臣遵旨。”
他眼底毫无波澜,仿佛方才殿上的争执、众人的质疑都与他无关。
唯有他自己知晓,此刻心中所想,皆是庄子里那个还在熟睡的身影。
“不过云渺死前留有遗书,希望本王能够照顾她仅剩的幼弟云珂。本王想着这是云将军最后的血脉,请陛下下旨让云珂继承将军府遗产和爵位。”
“既是云将军的孩子,那便如你所愿。”
谢子轩倒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云渺已死,肖姝谢烬寒也娶了,对于谢烬寒他可谓是尽在掌握,这点恩赐他还是愿意给的。
“德全,按他说的办。”
身边的太监应声:“是,陛下。”
肖家虽满心不甘,但太后与皇帝已然定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肖尚书重重哼了一声,对着皇帝与太后躬身行礼:“老臣……遵旨。”
肖姝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虽未得到预期的道歉与补偿,但能顺利进入靖王府,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妃,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谢烬寒转身,与肖姝擦肩而过时,目光未动分毫,仿佛眼前的女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快步走出太极殿,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寒凉。
接肖姝回府,不过是应付皇家与肖家的权宜之计。
他心中清楚,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他唯一的牵挂,始终是那个被他藏在庄子里,需要他护周全的小人。
宫门口的日光炽烈,谢烬寒翻身上马,玄色朝服的衣摆被风扫过,利落得不带一丝拖沓。
肖姝提着裙摆追出来时,只看到他调转马头的背影。
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带着哭腔,带着几分哀求:
“王爷!王爷你等等臣妾!”
她快步跑上前,想要抓住马缰,却被随行的侍卫不动声色地拦住。
“王妃娘娘,还请自重。”
侍卫的声音冷硬,不带半分情面。
肖姝踉跄了一下,望着那匹骏马即将远去的背影,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王爷!你怎能这般待我?我已是你的王妃,你怎能将我独自丢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与不甘,在宫门口回荡,引来不少宫人侧目。
可谢烬寒仿佛没有听见,指尖轻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扬尘而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肖姝僵在原地,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委屈与羞辱交织着涌上心头,忍不住蹲下身,低声啜泣起来。
随行的肖家家仆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小姐,别哭了,咱们先回府,等日后再做计较。”
肖姝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怨毒——谢烬寒,今日之辱,我定不会忘!
而此刻的谢烬寒,早已将宫门口的闹剧抛之脑后。
他策马直奔城郊的训练营,那里是他暗中培养心腹、囤积兵力的秘密据点,也是他日后与谢子轩、皇后抗衡的底气。
踏入训练营,方才在宫中的清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杀伐果断的凌厉。
“主子。”孙朗上前行礼。
“嗯,叫所有人所有人集合!”
他沉声道,声音穿透训练营的操练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将士们迅速列队,动作整齐划一,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谢烬寒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兵马,沉声布置任务:
“即日起,加强京城周边布防,密切监视皇宫与肖府的动向,一旦有异动,即刻禀报。
另外,派人一队人守护明水山庄,另一队人带着云柯去云将军府,清理门户,确保他的安全。”
“是!”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震云霄。
随后,他亲自下场操练兵马,长枪挥舞间,寒光凛冽,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袍,却让他眼中的锋芒更盛——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才能护得住云渺,护得住想要守护的一切。
操练结束,日近正午。
谢烬寒洗去一身尘土,换乘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朝着城郊的明水庄子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