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圈的寒风裹挟着冰粒，刀子般刮过程夕瑶的脸颊。
她拖着自制雪橇在冰原上艰难前行，白若修躺在上面，裹着从废弃捕鲸站翻出的霉味毛毯。三天前那场爆炸后，他们被洋流推到这个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冰湾。白若修的伤口开始溃烂，蓝纹已经爬上右脸，呼吸时带出冰晶般的雾气。
“坚持住……”程夕瑶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霜，“前面有灯光。”
远处，一座半埋在冰雪中的科考站亮着微弱的橘光，屋顶的卫星天线歪斜着指向极光流淌的夜空。站牌上的俄文已经斑驳，但英文标识仍可辨认：
“北极星生物观测站——严禁入内”
门锁被冰封死了。程夕瑶的星辰烙印微微发烫，她将手掌按在金属门上，蓝光闪过，锁芯“咔哒”一声弹开。
她开始习惯这些非人的能力了。
观测站内部比想象中整洁，仿佛主人刚刚离开。实验台上摆着培养皿，里面蓝色菌落依然存活；咖啡杯里的液体甚至没有完全冻结。墙上的电子日历定格在：
2003年6月12日
星辉号沉没前一天。
“有人吗？”程夕瑶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
只有供暖管的嗡鸣回应她。
主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微弱的电流声。程夕瑶将白若修安置在沙发上，循声走去，发现一台老式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静态画面——林晚秋的证件照。
当她触碰操作面板时，投影突然切换。
林晚秋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房间中央，比程夕瑶记忆中更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她对着镜头整理头发，这个熟悉的动作让程夕瑶眼眶发热。
“今天是2003年6月11日。”影像开口，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如果有人在看这个，说明‘星辰归位’计划已经失控。”
她举起一个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这是病毒原型，从格陵兰冰芯中提取的远古病原体。白振庭认为它能改写人类基因，创造完美士兵，但他错了……”
画面突然闪烁，跳转到另一个场景：林晚秋站在某个类似祭坛的圆形大厅里，地面刻着巨大的星辰图案。她身边站着两个小女孩——银发的白若琳和金银瞳的欧米伽，她们手拉着手，天真地仰头看她。
“病毒会选择宿主。”影像继续道，“它真正的目的是复苏某种远古存在，而‘容器’只是载体。第五区的实验证明，当三个以上容器共鸣时——”
全息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一片雪花噪点。程夕瑶疯狂拍打设备，但再恢复时，影像已跳到最后一幕：
林晚秋满脸是血，正将一个芯片插入控制台。她身后，穿着防护服的白振庭带着武装人员破门而入。
“记住，夕瑶。”她直视镜头，仿佛穿透时光看着女儿，“极光下的第五区藏着真相。若琳和欧米伽是钥匙，而你……”
枪声响起，画面戛然而止。
程夕瑶站在原地，掌心烙印灼痛如烙铁。母亲最后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她是钥匙，是锁，还是……祭品？
“程……夕瑶……”
白若修虚弱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她冲回主控室，发现他正挣扎着指向窗外——
极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绿光中夹杂着诡异的蓝芒，在天幕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星辰符号。而就在符号正下方，冰原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金属结构的边缘。
第五区入口。
白若修剧烈咳嗽起来，蓝纹在皮肤下蠕动：“不……能去……那是……陷阱……”
程夕瑶扶起他，突然注意到他脖颈处的蓝纹组成了一个模糊的数字：5。
“你体内有定位器？”她猛地扯开他的衣领。
果然，锁骨下方嵌着一枚微型芯片，正在规律闪烁——和白振庭手中的控制器同频！
“爆炸……前……植入的……”白若修抓住她的手腕，“父亲……要捕猎……你……”
程夕瑶想起欧米伽诡异的笑容，想起白若琳最后的提示。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白振庭故意让他们逃脱，故意引导他们找到这里。甚至李修的“背叛”，都可能是一场戏。
极光突然大盛，整面窗户被染成蓝绿色。冰原的裂缝扩大，金属平台缓缓升起，上面站着三个人影——
中央是白振庭，左右分别是被项圈锁住的白若琳和蹦蹦跳跳的欧米伽。
扩音器将他的声音送进观测站：“程小姐，犬子的生命还剩37分钟。要救他，就带着星辰烙印来第五区。”
他举起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某种发光的金色物质：“这里有‘星辰之核’的抗体。”
白若修突然用尽力气将程夕瑶推开：“逃……”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皮肤下的蓝纹疯狂蔓延——白振庭远程激活了病毒！
程夕瑶眼睁睁看着白若修蜷缩成一团，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当蓝光散去时，跪在地上的已经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存在——
银发，蓝瞳，皮肤下流淌着星辉般的纹路。
第四个容器。
“若修？”她颤抖着伸手。
他抬起头，眼神空洞如深海：“父亲……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