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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江水像无数把钝刀,割不开皮肉,却能一刀刀削走身体里仅存的体温,连骨头缝都浸着刺骨的寒意。我不知在江里浮沉了多久,只记得浪头一次次把我按进漆黑的水底 —— 浑浊的江水灌进鼻腔,带着黄浦江特有的腥气,呛得肺腑像要炸开;又一次次将我抛起,让我在窒息的边缘勉强抓住一丝空气,喉咙里满是咸涩的苦。

手里那截染血的红绸,早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不见踪影,只剩指尖还残留着丝绸的滑腻触感,像一道烙印,提醒我小兰曾真实地贴在我怀里。意识像风里的烛芯,忽明忽暗,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连睁开的力气都快没了。直到 “砰” 的一声闷响,我的后背狠狠撞上一块硬物 —— 触感冰凉坚硬,还带着金属的锈味,是一艘停泊的货轮侧舷。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疲惫,我伸手在黑暗里乱抓,指尖终于攀住一条悬挂的缆绳。粗糙的麻绳磨得掌心生疼,血珠渗出来,混着江水黏在绳上,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死死攥着缆绳,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往下沉,连抬头看一眼甲板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里,甲板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手电光晃悠悠扫过水面,刺眼的光束突然落在我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这里有人!” 随着一声粗哑的喊声,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攥住我的腕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被硬生生拖上甲板,仰面朝天躺在冰冷的铁板上 —— 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根细碎的针,扎得皮肤发麻,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耳旁嗡嗡作响,隐约听见有人说:“还有气,先扔舱里吧,等明早没气了再扔回江里,省得脏了甲板。”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连牵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刚从万墨林的手雷下逃出来,转头就进了走私船的狼窝?可体力早已耗尽,眼皮像黏了胶水,只能任由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进漆黑的货舱。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腥臭的货舱底。昏黄的煤油灯在头顶摇晃,灯光忽明忽暗,映得舱壁上的水珠像泪珠一样往下淌,砸在地上发出细碎的 “滴答” 声。空气里混杂着柴油的刺鼻味、咸鱼的腐臭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呛得人嗓子发紧,每呼吸一口都像吞了砂纸。

我浑身湿透,衣服黏在皮肤上,冷得瑟瑟发抖,双手被反绑在一根生锈的管道上 —— 麻绳勒得腕子生疼,已经泛出紫红色的印子,一动就钻心地痒。对面的角落里,坐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正拿一把匕首削木头,木屑散落一地,刀刃反射的光偶尔扫过我的脸。

见我睁眼,他停下手里的活,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金灿灿的门牙,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兄弟,你命可真硬,在江里泡了半宿都没死,算是条汉子。” 我嗓子干裂得像要冒烟,沙哑着挤出几个字:“这船…… 开往哪?” 汉子朝舱外努了努嘴,眼神里藏着玩味:“香港。不过你嘛,能不能活到靠岸,还得先过我们老板那关 —— 毕竟,没人会白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我心里一沉:果然是上了走私船。这种船在黄浦江和南洋之间穿梭,只认金条不认人,稍有不慎就是丢命的下场。正想着,舱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带着甲板上的鱼腥味。一个穿黑色西装却敞着领口的家伙走了进来,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勃朗宁手枪,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让人看了发怵。

削木头的汉子立刻站起身,腰杆弯了半截,恭敬地喊:“昌哥。” 我抬眼望去,与对方四目相对 —— 竟是霍霍昌!“东昌号” 的掌柜,在上海滩的黑市里名气极大,专做黑货走私的生意,常年往返于上海和南洋之间。江湖传言他黑白通吃:既和青帮的人在赌场里推杯换盏,又暗地里给抗日游击队送过军火,是个十足的老狐狸,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我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希望,却又不敢贸然暴露身份 —— 万一他和杜月笙有交情,我这送上门的人头,岂不是正好给了他领赏的机会?“燕子李三?” 昌哥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我的脸。我没有否认,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枪,默认了身份。

昌哥嗤笑一声,走到我面前,绕着我转了一圈,皮鞋踩在木屑上发出 “咯吱” 声:“杜老板悬赏一万大洋要你的人头,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船来,是嫌命太长?”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艰难地开口:“我有一桩生意,做成了,价值不止一万大洋,对你我都有好处。”

昌哥来了兴致,蹲下身,用枪口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压迫感:“哦?倒要听听,你这丧家之犬,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示意他先解开我手上的绳子。昌哥倒也不怕我逃跑,冲旁边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 汉子立刻上前,用匕首割断了绑在我手腕上的绳子。绳子松开的瞬间,我手腕一阵发麻,连动一下都觉得疼,却还是忍着不适,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黄金烟枪的残段,只剩龙嘴和半截枪杆,却依旧沉甸甸的 —— 黄金的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眼,龙嘴的纹路虽有些磨损,却仍能看出精致的雕工。昌哥的眼睛瞬间亮了,死死盯着那截烟枪,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手里的枪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我没有停手,又摸出那卷湿透的丝绢 —— 是藏在烟枪暗格里的那张,虽然被江水浸泡过,上面的暗库坐标有些模糊,却还能辨认清楚。昌哥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手指在丝绢上轻轻摩挲,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杜先生的暗仓?你小子可真疯了,敢烧他的货,还敢把图带在身上,就不怕他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我摊了摊手,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货已经烧了,说再多也没用。现在我要三条去香港的船票,送我和我的同伴去香港 —— 另外,我可以把暗仓里三成的货分给你,当作报酬。” 昌哥眯起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同伴?你说的是那位杜家小姐吧?”

我点头,心里却暗自打鼓:小兰被浪卷走后生死未卜,我现在说的话,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可我别无选择,只能先稳住昌哥,再想办法找小兰。没想到昌哥沉吟了片刻,竟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成交。不过,我要加一条条件 —— 到了香港之后,你得替我办一件事。”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他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气息里带着烟草味:“替我劫一艘日军的军火船,船上的货归我,船归你,怎么样?” 我苦笑:这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可真精,既想拿到暗仓的货,又想利用我去劫日军的船,真是一举两得。可眼下我别无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保命。

我伸出手:“成交。” 昌哥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指节都泛了白,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反悔的余地。

协议达成后,昌哥让人给我送来了干净的粗布衣服和一碗热姜汤。姜汤熬得很浓,喝下去,暖流从喉咙一直淌到肚子里,驱散了不少寒意,连手指都渐渐有了知觉。他还派了两个水手去码头和江边打探小兰的下落,让我在船员的铺位上休息 —— 那铺位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铺着发霉的草席,却比货舱底舒服多了。

我躺在铺位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小兰被浪卷走的那一幕:她穿着红旗袍,在黑浪里挣扎,最后在我掌心写的 “船” 字,笔画轻得像羽毛,却像一道烙印,始终缠绕在我心头。她到底想说什么?是让我找船逃走?还是知道这艘船会经过这里,故意留下线索?

傍晚时分,船在吴淞口外抛锚 —— 水手说,是要等一批 “特殊货物” 上船,具体是什么,没人敢多问。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名水手突然闯进我的舱房,手里拿着一块湿漉漉的红布,递给我:“昌哥让我给你的,说是在码头边漂来的,看着像是女人系头发的红绸,上面好像还绣着字。”

我猛地从铺位上坐起来,一把抓过红绸 —— 那熟悉的玫瑰香水味,哪怕被江水泡过,也能隐约闻到,是小兰的!红绸的一角用针线歪歪扭扭地缝出两个字:“苏州”。我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像要撞破胸膛:她没死!她不仅活着,还留下了暗号!

水手又补充道:“听码头的兄弟说,今天早上杜家的人在苏州河一带搜捕,动静闹得很大,说是杜小姐受伤落水,可能逃到那边去了。” 我紧紧攥着红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翻江倒海:小兰若是被杜家的人抓回去,以杜月笙的狠辣,她必死无疑 —— 毕竟,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可如果她真的逃到了苏州河,那里鱼龙混杂,到处都是杜家的眼线,她一个受伤的女人,根本难以自保。

我必须去救她,哪怕明知是龙潭虎穴。

我当晚就去找昌哥,提出要在上海再停留一日,去苏州河寻找小兰。昌哥正在舱里算账,听见我的话,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赞同:“现在整个上海滩都贴满了青帮的追杀令,到处都是杜家的眼线,还有日本人的特务在盯着 —— 你这时候上岸,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我压低声音,语气坚定:“昌哥,你应该清楚,杜小姐若是活着,我才有和你交易的筹码;她要是死了,杜老板绝不会放过任何知情的人,包括你。你觉得,他会容忍一个知道他暗藏秘密、还烧了他货的人活着吗?”

昌哥沉默了,手里的算盘停在半空。显然,我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 他虽然黑白通吃,却也怕杜月笙的报复。他沉吟了片刻,终于松口:“好,就给你一天时间。不过,你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去苏州河。”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我让人在城里放消息,就说你劫了我的东昌号,手里握着黄金烟枪和杜小姐,明天清晨要在浦东南码头和杜老板换人,用黄金烟枪换杜小姐。这样一来,大部分的宪兵、青帮弟子,还有日本人的特务,都会被引到南码头,你再趁机去苏州河,安全系数能高一些。”

我抱拳,语气诚恳:“多谢昌哥成全。” 昌哥摆了摆手,眼神复杂:“别谢我,我只是不想我的生意黄了而已。你自己小心 —— 要是死在岸上,可没人替你收尸,更没人替我劫军火船。”

于是,一夜之间,上海滩到处都在传一个消息:燕子李三劫了东昌号,手里不仅有黄金烟枪,还扣了杜家小姐,明天清晨要在浦东南码头和杜老板做交易,一手交人,一手交枪。真假难辨的消息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 宪兵队怕日本人追责,要去 “维持秩序”;青帮弟子要替杜老板抢人抢枪;日本人的特务则想坐收渔翁之利,把烟枪和人都带走。

所有人都往南码头涌去,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着破旧苦力装、脸上抹了煤灰的汉子,趁着夜色,悄悄潜下东昌号,沿着码头的阴影,往苏州河的方向而去。

苏州河两岸全是废弃的仓库和码头,雾气缭绕,混着煤烟的味道,像一条灰龙在河面上游走,能见度不足五米。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带着水的腥气,冷得人骨头缝都疼。我沿着河岸小心翼翼地走,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埋伏的眼线 —— 杜家的人最擅长在这种地方设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栽进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我在一座废弃的米仓外,发现了几滴新鲜的血迹。血迹呈点状,沿着地面延伸,一直通向米仓内部,还带着未干的黏腻感,显然是不久前有人留下的。我立刻拔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手指扣在扳机上,轻轻推开米仓的门。

仓里堆满了破旧的麻袋,上面落满了灰尘,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老鼠的臊味。高处有一扇小窗,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刚好照在中央的一只木箱上。木箱的盖子半掩着,一条细细的金链子从箱缝里垂落下来 —— 那是小兰颈上戴的金锁!链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 “兰” 字吊坠,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快步冲过去,掀开木箱的盖子,心里却凉了半截 —— 箱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我拿起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却明显写得很仓促,笔画有些潦草,还带着几处墨渍:“想救人,带烟枪来新闸桥 —— 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死。”

我的心沉如铅:对方到底是谁?是青帮的人?日本人?还是杜家内部的人想趁机夺权,拿小兰当筹码?黄金烟枪的残段已经和昌哥达成了交易,如果我把烟枪交出去,就是失信于昌哥,以后在江湖上再也无法立足;可如果不交出去,小兰的性命就难保。

两难之间,我咬碎了牙关 —— 烟枪没了可以再找,小兰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把纸条塞进怀里,握紧手枪,转身往新闸桥的方向而去。

新闸桥横亘在英法租界的界河之上,夜里只剩零星灯火在桥栏边摇曳,偶尔驶过的黄包车,车铃 “叮铃” 一声脆响,转眼就被浓稠的夜色吞得无影无踪。桥栏杆积着层薄灰,沾着未干的雨水,指尖一碰,冰凉的寒意顺着指缝往骨头缝里钻。我背着布包,指节因攥紧包带而泛白 —— 里面的黄金烟枪残段沉得硌手,龙嘴的棱角顶在掌心,像揣着块烫手的烙铁;腰间的手枪早顶上膛,保险栓轻轻拨开的 “咔嗒” 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指尖始终贴着扳机,随时能扣动。

缓步挪到桥中央,一道黑影突然撞进视线:穿长衫、戴毡帽的人背对着我,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整张脸,只剩一截下巴露在外面,胡茬泛着青黑。他身旁立着两个铁塔似的保镖,都穿黑色短打,袖口挽到小臂,暴起的青筋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手里各提个粗麻麻袋,袋口用麻绳扎得死紧,鼓囊囊的形状分明裹着个人,麻袋缝隙里还能听见微弱的挣扎声,像被困的小兽在低喘。

“人呢?” 我压着嗓子,语气里裹着警惕,脚步停在三步外 —— 这个距离,进能扑过去救人,退能转身突围。那人缓缓转过来,帽檐往上一抬,一张带着火燎疤痕的脸露出来,嘴角勾着阴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算计 —— 竟是万墨林!我心里猛地一紧,指尖瞬间扣住扳机,枪口稳稳抵住他的胸口,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李三,咱们又见面了。” 万墨林搓着手,指节泛白,眼神像吐信的毒蛇,扫过我时带着轻蔑,“没想到你真敢来,倒比我想象中有种 —— 可惜啊,有种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我没心思跟他磨嘴皮子,枪口往前递了递,语气冷得像冰:“少废话,把小兰带出来!” 万墨林朝保镖使个眼色,那保镖抬脚就往麻袋上踹,袋口的麻绳松了半截,一张苍白的脸露出来 —— 是小兰!她的嘴被粗布条堵着,眼睛半睁半闭,睫毛上挂着泪珠,脸色白得像纸,不知道是昏是醒。

我的心口像被重锤砸中,气血 “嗡” 地涌上来,吼出声:“放了她!” 万墨林摊开手,掌心朝上,语气里满是贪婪:“把黄金烟枪交出来,我自然放她走 —— 你该知道,杜老板要的是烟枪,她的命,不过是个筹码。” 我咬着牙,从布包里掏出烟枪残段 —— 黄金在路灯下泛着冷光,龙嘴的纹路虽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贵气。万墨林的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要接,却突然缩回手,眉头拧成疙瘩:“怎么只有一半?龙嘴里的红宝石呢?”

我心一沉,冷汗瞬间冒出来:那颗宝石在闸口爆炸时早崩飞了,连碎片都没见着!“宝石炸没了!闸口爆炸时崩的!” 我急声道,语气里藏不住慌乱。万墨林却笑了,笑得阴恻恻的,声音像刮过铁皮:“没宝石?那可不成。” 他朝保镖抬抬下巴,左边那保镖 “唰” 地从腰间抽出把剁骨刀,刀刃寒光闪闪,在路灯下晃得人眼晕,“没宝石,就拿杜小姐的胳膊抵 —— 反正杜老板要的是烟枪,少条胳膊,照样能交差。”

怒火 “轰” 地冲昏了头,我抬手就要扣扳机,却突然听见 “哒哒” 的脚步声 —— 从桥的两头同时传来,密密麻麻的,像无数只蚂蚁在爬,震得桥面都微微发颤。转头一看,黑影从桥洞下、路灯后涌出来,全是穿青帮服饰的汉子,手里握着长枪短枪,枪口齐刷刷对准我,黑洞洞的枪口在夜里像张开的兽口,随时能吞了我。

“真以为我会单枪匹马跟你交易?” 万墨林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唾沫星子溅出来,“杜老板早吩咐了,烟枪要拿,你的人头也要,一个都不能少!今天这新闸桥,就是你的葬身地!” 我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后背瞬间湿透 —— 这下彻底被包围了,连条退路都没有。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麻袋里的小兰动了动: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睛缓缓睁开,视线跟我对上时,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焦急,像在拼命传递信号。她嘴里被堵着,说不出话,却使劲朝我努嘴,眼神往桥下瞟。我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 —— 漆黑的河面上,漂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火微弱却坚定,在水波里轻轻晃着,像黑夜里的星子。

是昌哥船队的暗号!水下有接应!我的心跳瞬间飙起来,面上却装出绝望的样子,高举着烟枪:“好,我交枪!但你得先放她,让她走到桥边 —— 不然我就把烟枪扔江里,谁也别想拿到!” 万墨林显然怕我鱼死网破,犹豫了几秒,朝保镖点头:“解开她的绳子,让她过去。”

那保镖刚蹲下身解麻袋的绳子,我突然猛地把烟枪往空中一抛 —— 黄金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冷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连青帮的枪手都下意识抬头去看。就是现在!我纵身扑过去,一把抱住小兰,翻身就往桥栏外滚,她惊呼一声,我赶紧把她护在怀里,用后背挡住可能飞来的子弹。

“开枪!快开枪!别让他们跑了!” 万墨林的怒吼声在头顶炸开,“砰砰” 的枪声紧随其后,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桥栏杆上溅起火星,烫得我脖子发疼。我们一同翻过桥栏,坠入漆黑的河水里 —— 冰冷的江水瞬间裹住全身,像无数根冰针扎进皮肤,冻得我牙齿打颤,却死死抱着小兰,借落水的惯性往下游冲,不敢有半分松懈。

水下突然传来动静,一条黑影划着水朝我们游来 —— 是昌哥派来的潜水伙计!他手里攥着两根呼吸竹管,递到我们面前。我赶紧把竹管塞进小兰嘴里,拖着她的胳膊,跟着伙计往水下游,避开桥上的子弹,往远处的乌篷船游去,江水灌进耳朵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

没一会儿,我们就被拉上一艘乌篷小船。船身很小,晃得厉害,舱底藏着个暗格,掀开木板钻进去,刚好能容下三个人,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水腥气。让我意外的是,昌哥竟然亲自在暗格里等,他叼着铜烟斗,烟雾袅袅,见我们进来,嘴角勾着笑:“李三,你小子命可真硬,这么大的阵仗,都能逃出来。”

我顾不上跟他寒暄,赶紧扶着小兰坐下,伸手解开她嘴上的布条,又去看她的肩伤 —— 之前包扎的布条早被江水泡透,伤口上的水泡又裂开了,鲜血渗出来,把布条染得通红,连衣服都浸出了血印,看起来触目惊心。小兰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我没事,你别担心…… 烟枪呢?没被他们抢走吧?”

我从布包里掏出烟枪残段,苦笑着递给她:“烟枪还在,就是龙嘴里的宝石丢了,爆炸时崩的,找不着了。” 昌哥却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锦盒,打开时,一道红光闪出来 —— 里面躺着颗赤红色的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泽,正是烟枪上的那颗!“你跳江之后,我让人在闸口附近打捞,在一堆碎石块里找着的,幸好没被江水冲远。”

我愣住了,没想到昌哥竟这么细心,连这点小事都记着。他接过烟枪残段,把宝石轻轻按进龙嘴里,“咔嗒” 一声轻响,烟枪的枪身突然弹开,露出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 —— 暗格里藏着张更细的丝绢,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细细绘着地图,标注着日军在上海的军火库位置,连守卫的换班时间、机枪的布置点都写得清清楚楚!

我的心脏 “砰砰” 狂跳起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 “图”!之前给昌哥看的,不过是杜月笙用来掩人耳目的假图,真正的秘密,藏在烟枪的暗格里!小兰也瞪大了眼睛,伸手轻轻摸过丝绢,指尖微微发颤,语气里满是震惊:“没想到…… 我爹竟然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是想……”

昌哥收起笑容,把烟枪和丝绢递给我,语气严肃得像结了冰:“李三,咱们做笔新交易。你带人去劫了这个军火库,里面的武器弹药归我 —— 我要用来支援游击队,打日本人;至于你,我不仅送你们安全到香港,还请最好的西医给杜小姐治伤,保准不留疤痕。怎么样?”

我望向小兰,她的眸子里亮得吓人,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像下定了决心。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紧紧握住昌哥的手,指节都在用力:“成交!”

乌篷船在夜色里顺流而下,桨声 “吱呀” 作响,划破水面的平静,留下一道道涟漪。岸边的灯火渐渐远去,像一颗颗散落的星子,最后被漆黑的天际吞没,连一丝光亮都看不见了。小兰靠在我怀里,呼吸轻浅,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好了些,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指节泛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松开。

我握着那杆完整的黄金烟枪,指尖摩挲着龙嘴的纹路,心里却像压着千钧巨石 —— 昌哥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字字清晰:“李三,你想清楚了,日军的军火库不是闹着玩的,外围全是铁丝网,里面架着机枪,守卫的都是精锐,一旦动手,就没有回头路。而且,军火库要是出事,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发通缉令,会派人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出来,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我低头,看着小兰苍白的睡颜,指腹轻轻摩挲她干裂的嘴唇 —— 她为了赎罪,敢跟我一起烧烟土、闯暗渠,哪怕丢了性命也不退缩;我为了她,又有什么不敢的?更何况,那军火库里的武器,能救更多像我们一样在乱世里挣扎的人,能守住身后那片被战火撕裂的土地,能让更多家庭不被拆散。

—— 为了她,也为了那些在战火里受苦的同胞,我已无路可退。

下一章,日军军火库的铜墙铁壁,将迎来一只不要命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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