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堂前的肃杀气氛，被突然闯来的“桃谷六仙”和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却强撑着行礼的令狐冲瞬间打破！
封不平等人惊疑不定，目光在令狐冲、那六个绿袍怪人和岳不群之间来回扫视。岳不群与宁中则则忧心如焚，看着爱徒如此惨状，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查看。
“冲儿！你……你这是怎么了？！”宁中则失声惊呼，玉手紧握长剑就要上前，却被岳不群用眼神止住。岳不群面色沉痛，眼中蕴藏着风暴前的平静，他强压心中惊怒，转向桃谷六仙：“敢问几位……是何人？冲儿又是如何伤成这般？”
“我们？”桃根仙叉着腰，“我们是……唔……”
“桃谷大仙！”桃花仙接口。
“不对不对！是桃谷六仙！”桃叶仙纠正。
“管他几仙！”桃枝仙不耐烦地挥挥手，“这小娃娃我们路上捡到的，受了伤，我们大发慈悲帮他治好啦！你看，他都能行礼了！”
“对！”桃实仙用力点头，指着令狐冲，“治好了！我们的‘大六仙归元气’很灵的！”
“不过他体内那几股气还在玩捉迷藏，不太听话。”桃干仙老实地补充了一句，“可能还需要几天才能全部玩好。”
这番话颠三倒四，如同小儿呓语，听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体内几股气玩捉迷藏”几个字，落在有心人（如风清扬隐在暗处）耳中，却是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令狐冲此刻体内情状之凶险！
封不平听得愈发不耐，他此行是携威逼宫，哪容得旁人捣乱？当下厉声喝道：“哪来的六个疯子？！岳不群！别想用这等装神弄鬼的把戏拖延时间！要么交出掌门信物和紫霞神功，要么……”他长剑指向躺着的几个华山弟子，“下一个就轮到你们自己了！”
他话音未落，站在他侧后方的剑宗年轻弟子中，一个名叫鲁连荣的，最是脾气暴躁，急于在封不平面前表现，此刻见令狐冲半死不活，华山一方又似无人敢应战，顿时胆气一壮，拔剑跳入场中，指着令狐冲轻蔑道：
“岳掌门座下大弟子？嘿，原来是个被人打得半死、只能靠疯子抬回来的废物！气宗果然无人！姓令狐的，有种站起来接我几招？没种就爬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番侮辱挑衅直冲令狐冲，更是直接扫了岳不群脸面！
“你……！”宁中则怒极，便要出手！岳不群眼神也冷若寒冰。
然而，就在这时，令狐冲缓缓抬起了头！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身体因为体内十二股异种真气的冲突而不停微颤，如同风中残烛。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被点亮的寒星！一股倔强到极点的孤傲之气勃然而发！
体内如同万千钢针攒刺，十二股乱流如同狂暴巨蟒在经脉中撕咬冲撞，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但桃谷六仙之前的“救治”反而让他对《先天混元篇》的“他强任他强”之意境有了更深层、更痛苦的领悟！鲁连荣的侮辱，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丝火星！
任他痛！任他辱！我是……独孤九剑！
那股自思过崖传法后蕴养出的、微弱却坚韧如高山巨岩的本源剑意，在绝境中猛然爆发！支撑着他破碎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
“仓啷——！”
剑光如电！令狐冲甚至没有拔剑的多余动作，身形如同魅影般一闪（体内剧痛驱动下的爆发！），原本挂在腰间的长剑不知何时已如毒龙般出鞘！那动作，那轨迹，完全不似任何已知华山剑法！快！狠！诡！直刺鲁连荣胸口要穴！
独孤九剑·破剑式！
鲁连荣脸上轻蔑的笑容瞬间冻结！他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机已然临体！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出剑！强烈的恐惧让他亡魂皆冒，下意识地挥剑格挡！
但他那所谓的精妙剑法，在令狐冲这如同本能、源于痛苦和愤怒的巅峰一剑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令狐冲的剑尖如同拥有生命，轻轻一颤便绕过格挡的剑锋！
嗤！
一道血光溅起！鲁连荣肩头瞬间多了一个血窟窿！
“啊——！”惨叫声中，鲁连荣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噔噔噔连退数步，脸上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一招！仅仅一招！重伤濒死的令狐冲，竟将一个完好无损的剑宗高手瞬间击败！
全场死寂！针落可闻！
华山弟子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人瞳孔猛缩，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贪婪！这是什么剑法？如此精妙绝伦！远非华山已知任何武学！
岳不群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鹰隼般死死盯住令狐冲！震惊之后，是难以言喻的凝重、疑惑，以及……一丝被隐藏极深的、不易察觉的阴霾和猜忌！
“大师兄！”
“大师兄好样的！”短暂的震惊后，华山弟子们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然而，他们的欢呼声却被岳不群冰冷的眼神硬生生压了下去。他一步上前，紧紧盯着令狐冲，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带着冰碴：“冲儿……你刚刚……使的是什么剑法？”
令狐冲身体晃了晃，刚才那绝境爆发的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强行凝聚的力量，体内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用剑拄着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听见师父询问，他心头一紧！风太师叔严厉的警告言犹在耳，绝不可外传一字！
他强忍疼痛，垂下头，艰难道：“弟子……弟子只是情急之下……胡乱使的一招……”
“胡说！”岳不群猛然厉喝打断，他从未对令狐冲如此声色俱厉，“为师生平阅尽天下武学，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精妙、却又直指本源的剑法！绝非华山剑法！也绝非江湖寻常武学！更不可能是你胡乱使出！说！你这剑法……从何学来？！”
他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冲儿在思过崖，得遇何人？难道……是那失踪已久的辟邪剑谱？除了传说中的辟邪剑法，岳不群实在想不出何种剑法能有如此威力！
看着师父眼中那陌生而冰冷的审视，令狐冲心如刀绞！但他不能违背对风太师叔的誓言！他咬紧牙关，摇头不语，血从嘴角再次渗出。
这沉默，在岳不群眼中，几乎等同于默认！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与猜忌瞬间弥漫心头。他眼中寒光一闪，正要上前，封不平却按捺不住了！
“好啊！岳不群！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果然深藏不露！”封不平怒极反笑，眼中却闪烁着贪婪的光，“此等剑法，必是当年我剑宗失传的秘传！岳不群，定是你勾结外人，暗害了我师兄，夺走了我剑宗至高剑典！今日我必为师兄雪恨！看剑！”他早已被令狐冲那神妙一剑彻底激怒和贪念占据，哪里还管什么规则？手中长剑一抖，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同匹练般卷向岳不群！成不忧、丛不弃也同时拔剑，配合封不平，三剑齐出，直取岳不群要害！竟是悍然围攻！
“卑鄙！”宁中则怒叱一声，挺剑迎向成不忧！岳不群眼神冰冷，紫霞神功瞬间提至顶峰，仓啷拔剑，紫气氤氲！气宗弟子们也纷纷拔剑应战！场中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厮杀！
封不平成名多年，剑法老辣狠戾，成不忧剑走偏锋，丛不弃剑势沉雄，三人配合虽算不上绝妙，但个个内力精深，招招夺命！岳不群以一敌三，紫霞神功配合华山剑法，虽守得严密，却也险象环生！宁中则与成不忧斗得旗鼓相当，一时难分上下。其余弟子捉对厮杀，顿时刀光剑影，呼喝不断！
重伤跪地的令狐冲看着师父师娘陷入危险，心急如焚！他想站起来，但体内十二道乱气趁机疯狂反扑，痛得他几乎晕厥！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
一声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沧桑的叹息，如同从九天之上，又似从幽深地底，幽幽传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呼喝声！
“够了！”
一股沛然莫御、如同天威般浩大的无形剑意陡然笼罩了整个正气堂广场！如同万钧巨山轰然压下！
叮叮当当！
所有正在激斗的人，无论是封不平等人还是华山弟子，手中长剑无不剧烈震颤、嗡鸣不止！功力稍弱者更是感觉持剑之手酸麻难当，几乎握不住兵器！激斗中的岳不群、封不平等高手，也被这股恐怖绝伦的剑意强行分开！各自连退数步，气血翻涌，惊骇万分地望向剑意来源之处！
只见正气堂后，思过崖方向的山道上，不知何时，静静站着一位身着灰布长衫、须发皆白、身材佝偻的老人。他看起来枯槁平凡，但那双平静如古井般的眼眸扫过场中，却让所有人，包括封不平在内，都感到灵魂深处一阵发寒！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心剑刺透了内心所有秘密！
“太……太师叔？！”令狐冲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身影，惊呼失声。
“师叔祖？！是风师叔祖！”有年长的华山长老认了出来，声音颤抖激动！
“风……风师叔？！”岳不群、宁中则、还有封不平三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满脸皆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这位传说早已仙去的剑宗神话，竟然还活着？！
风清扬的目光缓缓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终落在了单膝跪地、担忧地望着他的令狐冲身上。那双古井不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赞许。
他今日本不欲现身。自那日汐华点化、参悟《先天混元篇》后，他已看淡了许多，只想在思过崖默默参悟那沟通天地的大道玄妙。然而，当感应到山下剑气爆发，岳不群和剑宗之人再次拔剑相向，乃至听到封不平那句“踏平正气堂，杀光余孽”的狂言时，沉寂数十年的心，还是被触动了。
汐华道人的话语如同洪钟般在心头回荡：
“一群凡夫俗子，为个可笑的理由打得你死我活……”
“工具和动力源……天生就是对立的吗？”
“蠢货在自己脑门上刻字……”
这些话，在今日冲突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清晰！
曾几何时，他风清扬也是这般偏执，为所谓的剑道正统耿耿于怀，以致师门凋零，抱憾终身！汐华之言如当头棒喝，让他明白了昔年争端之可笑！更让他看清了华山真正的根基，并非哪个宗派谁当掌门，而是“华山”二字所承载的共同血脉与荣辱！
几十年的逃避，几十年的心魔缠绕，皆因一叶障目。如今障目之叶已去，他岂能再坐视这群不孝子孙重蹈覆辙？！
他风清扬既活着，这华山……就不能再为这些蠢事流血！
为了华山，更是为了心中那份如利剑穿心、悔之晚矣的痛！
风清扬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入广场中央，步履不快，却带着一种宗师出巡般的巨大压力。岳不群反应极快，立刻对着风清扬深深一揖到地，声音激动无比：“不肖徒孙岳不群，拜见风师叔！弟子……不识师叔仙踪尚在华山，未能朝夕侍奉，罪该万死！”
宁中则及所有华山气宗弟子、长老也反应过来，齐声恭敬行礼：“拜见风师叔祖！”
面对这位还活着的剑宗神话，更是华山硕果仅存的至高宿老，所有人都感到了血脉传承的压迫！
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人此刻脸色煞白！他们此行就是打着剑宗旗号来夺位的，如今正牌剑宗祖师爷就在眼前，而且还是传说中天下第一剑的风清扬！这……这该如何是好？
风清扬没有理会华山众人的大礼，目光扫过封不平三人，带着冰冷的寒意：“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昔年剑气之争，尔等师长、同门惨死之状，还历历在目吗？”
三人被他目光一扫，如同被万年寒冰冻住，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接话。
“口口声声为剑宗讨回公道？”风清扬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带着无上威严与失望，“讨回公道的手段，就是带着这群乌合之众，打上同门山门，打伤同门后辈，逼迫同门掌门？！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剑宗气魄？！这就是你们为师报仇的‘正道’？！”
他每说一句，都踏前一步！无形的剑意如同实质般压迫在三人身上！
封不平额头冷汗涔涔，强撑着辩驳道：“师……师叔明鉴！那岳不群……”
“住口！”风清扬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封不平三人又是一晃！
“老夫看得分明！”风清扬目光如电，直刺封不平内心，“岳不群继任掌门以来，谨守门户，收敛同门骸骨，年年祭奠；约束弟子，虽无显赫之功，却也未让华山声名受辱；更曾数次尝试寻访尔等剑宗旧部，欲弥合伤痕！这些，老夫皆有所耳闻！”
风清扬这番话，不仅令岳不群动容，连封不平等人都有些愕然。风清扬竟一直在暗中关注华山？
“反观尔等！”风清扬语锋一转，更加冰冷，“蛰伏几十载，不思光大本门武学，不传道授业培养后继英才，不想着如何重振华声望，反而勾结外人，受人蛊惑怂恿，跑回来自相残杀？！自断华山臂膀？！何等愚蠢！！！”
“师叔！岳不群勾结外人，定是害了我……”
“勾结外人？”风清扬冷哼一声，指向令狐冲，“那小子方才使得剑法，是老夫传他的！”
语惊四座！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令狐冲！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释然与更深层的复杂。
令狐冲看着风清扬，心中感激无以复加，他知道太师叔是在为自己正名！
风清扬扫视全场，声音如同暮鼓晨钟：
“老夫传他剑法，不因他是气宗，或是剑宗弟子，只因他悟性尚可，心性纯良，更有一颗守护同门、守护华山的心！此子比你们这些只知窝里斗的蠢材强上百倍！”
这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封不平等人脸上！
“老夫本以为，几十年沉沦，尔等能想通！”风清扬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失望和疲惫，但旋即又变得坚定，“今日，老夫便用一位友人的话，点醒你们这些榆木疙瘩！”
他深吸一口气，佝偻的身躯似乎挺直了些，眼中带着洞穿世事的明悟：
“‘剑’为何物？‘气’为何物？”
“剑是延伸，气为动力！”
“延伸和动力，本是相辅相成！如同人之双手！你们是砍柴的工匠吗？非要争论左手抡斧厉害还是右手握锤厉害？非要剁了自己的右手去证明左手是‘正宗’？！”
噗嗤！
人群中，有个年轻弟子没忍住笑出声来，但立刻死死捂住嘴。
封不平等人被这充满讽刺的、源自汐华的“砍柴论”说得面红耳赤，想反驳却哑口无言！风清扬的话，字字诛心，比任何高深剑理都更具冲击力！
“老夫亲眼所见，昔年剑气之争，同门相残，血流漂杵！无数英才喋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这血淋淋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还不够愚蠢吗？！”风清扬的声音陡然变得沉痛而严厉，“如今华山凋敝如斯，你们不想着如何同舟共济、一致对外，重振华山声威，反而要把这仅存的一点家当也砸个稀巴烂？！尔等是要做华山的千古罪人，让华山在尔等手中彻底除名吗？！”
这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每个人心头！
封不平三人脸色惨白，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他们此行虽是被嵩山挑唆，但内心深处何尝不是抱着夺回“故物”的心思？风清扬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直指他们行为的危害和愚蠢本质，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们心中的躁动与贪婪！看着眼前枯槁但威势绝伦的师叔，再看看周围那些年轻剑宗弟子眼中同样流露出的迷惘和动摇，封不平终于明白了——今日之势，已不可为！
“弟子……弟子……”封不平声音干涩，最终，他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对着风清扬长揖到地：“弟子封不平……糊涂！多谢师叔点醒！”
成不忧、丛不弃也连忙跟着拜下，满面羞惭：“请师叔恕罪！”
风清扬看着低头的三人，又看了看神情复杂的岳不群、宁中则以及那些神情激动又带着希冀的华山弟子们，心中的重石终于落下几分。他缓声道：
“过去的仇怨，到此为止。老夫风清扬，在此以剑宗末代弟子身份立言：自今日起，华山再无气宗、剑宗之分！只有华山剑派！凡我华山弟子，当团结一心，尊掌门号令！以光大华山为己任！”
他看向岳不群：“岳师侄……”
岳不群立刻肃容躬身：“师叔请吩咐。”
“你继任掌门以来，所作所为虽有不足，却也维持了华山局面，没有让先辈基业更加凋零，此乃有功。”风清扬的语气不容置疑，“华山掌门之位，仍由你来执掌！望你记住今日之训诫，持身要正，行事需慎，以华山大局为重！光大华山的担子，就落在你肩上了！”
岳不群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道：“谨遵师叔教诲！弟子岳不群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风清扬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封不平三人：“至于尔等……”
封不平三人连忙抬头。
“尔等既然回了华山，便也是华山的一份子！留在山上，协助掌门处理事务，重新修缮祖师堂，教授剑法心得以培养后辈英才，弥补尔等过失！”
“是！弟子遵命！”封不平三人心中虽然有些失落（掌门梦碎），但也感到一丝久违的归属感，连忙应下。风清扬愿意接纳他们，让他们重新归宗，这已是天大的恩典！至于教授剑法？这正是他们所长！
“岳师侄，”风清扬又对岳不群道，“稍后你与封师侄他们好生商议剑法武学的整理编撰事宜，老夫也会将昔年一些剑宗精要与心得留下。气剑之争，争的是偏执。气剑合流，方是正途！”
“是！多谢师叔！”岳不群再次躬身，心中却是百感交集，风清扬这支持看似宝贵，却又让他感到头顶多了一尊无法逾越的大山。
“对了，”风清扬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封不平，尔等久未回山，此番突然前来，所为何事？莫非华山有事发生？”
封不平连忙道：“回师叔，倒不是华山有事，是我等前些时日收到嵩山左盟主的密信，信中说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在衡山城与魔教妖人勾结，败坏门规，辱及华山名声！左盟主认为岳掌门或会有所偏袒，让我等为华山清理门户、主持公道，并许诺事成之后助我等重掌华山……”
“嵩山左冷禅？！”风清扬眼中精光一闪！岳不群和宁中则也是脸色大变！
“好个‘正大光明’的左盟主！”岳不群冷笑道，明白了这是左冷禅借刀杀人之计！
风清扬心下了然，看了一眼因为伤势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下闭目调息的令狐冲（仍在努力引导乱气），冷哼一声：“借刀杀人，分化瓦解……左冷禅的手倒是伸得挺长！既然剑气归一，华山的家事，还轮不到他五岳盟主越俎代庖！”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不过，他既将手伸了进来，想必不会就此罢休。华山经此一役，虽已归心，但内需整肃巩固，外需提防暗算。老夫近日有所领悟，需在思过崖闭关梳理。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你们三人暂且留在山上，一来协助掌门整肃门规，教授弟子剑艺，二来也随老夫一起，将那些过往的精要重新梳理编撰。”他留三人，也是存了就近约束、防止再生枝节的心思。
“是！师叔！”三人应诺。
风清扬看向岳不群：“至于令狐冲受伤一事，以及左冷禅的诬陷，还需岳掌门你携门下弟子，亲去查证澄清！他此时伤势诡异，普通药物难治，或许下山寻求机缘也是破局之法。听闻他师弟林平之外家在洛阳颇有势力？”
岳不群立刻领悟：“师叔明鉴！平之确乃洛阳‘金刀门’王元霸王老爷子之外孙！”
“嗯，”风清扬点头，“林平之既是我华山弟子，其家中有事（暗示左冷禅可能借此生事），华山掌门亲率弟子前往探视、协助处理，也属名正言顺。正好借此机会，让弟子们下山历练，也去查探一下令狐冲之事真相，堵住左冷禅那居心叵测之言！华山如今百废待兴，闭门修炼非长久之计，也需要向江湖宣告，我华山剑气归一，重整旗鼓！”他给了岳不群一个台阶，也指了一条化解当前困局的路。
岳不群心领神会，躬身道：“师叔考虑周全！弟子即刻安排，明日便启程，带林平之、冲儿（需人照料）及一干精锐弟子，前往洛阳王老爷子府上拜会！”
“很好。”风清扬微微颔首，身形晃动间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唯有余音传来：“山上有老夫坐镇，尔等……好自为之！”
风清扬一走，场中气氛立刻放松下来。封不平三人虽心有不甘，但在风清扬威势之下，也不敢造次，反而因重归华山门墙，内心隐隐有些安定感，开始着手安排伤者。岳不群立刻命人小心看护令狐冲（此时令狐冲正痛苦地引导着“清风抚大岗”），并开始点选弟子（其中不乏一些表现不错的原剑宗弟子），准备明日下山事宜。
远处，无名高峰之巅。
云雾缭绕中，林峰的身影卓然独立。他那被紫芒强化后的鹰隼之目，将山下正气堂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风清扬现身镇压全场、以“砍柴论”训斥剑宗弟子、平息干戈、最终促成华山剑气合流、岳不群带队下山……整个过程，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
“啧啧，这剧情的惯性，真是顽强如野草啊。”林峰摩挲着下巴，看着浩浩荡荡准备下山的华山队伍，不禁感叹，“就算风老头被忽悠……咳，被点化了，看透了本质出来调停，强行把剑宗收了回来。结果绕了一圈，华山派还是得上路去金盆洗手大会！”
不过他也注意到，这次下山的队伍里，多了一些生面孔的原剑宗弟子，比如那个被令狐冲一招放倒的鲁连荣也在其中（被人搀扶着），气氛虽然比原着和谐些，但暗流依旧存在。
“风老头坐镇华山，短期左冷禅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动华山根本。但岳不群下山了，令狐冲重伤还在队伍里，桃谷六仙也溜了……”林峰想到桃谷六仙临走前嘀咕的那句“去找好玩的地方啦！”，就觉得不太对劲，“这帮疯子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给左冷禅制造借口。令狐冲那乱气伤势也是个超级火药桶……”
他看着华山众人远去的背影，目光闪动，心思活跃起来：“华山派下山，意味着大剧情节点要开始了。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啧啧，这可是个热闹场子，鱼龙混杂，也是‘传道’的绝佳舞台啊！嵩山派想搞事，那就给他们加点料……不，是给这方世界的‘升格’进程加点猛药！”
他想到自己那进度条，眼神变得炽热：“忽悠单个高手还是太慢。或许……得换个思路？搞个大场面？比如……让更多人明白内力不只是丹田憋出来的‘屁’，而是天地粒子震出来的‘波’？或者现场演示一下‘科学修仙’？”
他开始兴奋地搓手，意识沉入系统，快速翻找起有关音波、频率、能量共振、大规模洗脑……咳，大规模启发式教学的技术资料和道具目录来。目标——洛阳金盆洗手大会！这一把，要玩就玩个大的！
华山脚下，车队启程。风自山顶而来，吹向远方，卷起尘埃，亦卷动着未知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