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沿着碎石小路往上走,风比刚才大了些。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是灰的,没有信号。身后营地的笑声已经听不太清了,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她想看流星雨。小时候在老家,夏天夜里常能看见星星掉下来。那时候她躺在屋顶上,和邻居妹妹一起数着一颗接一颗划过的光点。现在她站在半山腰,抬头望天,乌云正从东边慢慢压过来,遮住了原本能看到的星缝。
脚下的路越来越窄,两边灌木长得密,枝条刮到她的帆布包。她伸手拨开一根伸出来的枯枝,往前迈了一步。地面有点湿,昨晚下了点小雨,土还没干透。她右脚刚踩下去,鞋底一滑,整个人向侧面歪倒。
她本能地伸手撑地,手掌擦过粗糙的石头,火辣辣地疼。身体顺着斜坡往下滚了几米,撞在一棵矮树根上才停下。右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咬住嘴唇没叫出声,但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她坐起来,背靠着树干喘气。右手去摸右脚踝,一碰就疼得发抖。肿起来了,皮肤绷得发亮。她试着动了一下脚趾,还能动,但只要稍微用力,整条腿都跟着抽痛。
她掏出手机,屏幕亮了下,信号格是空的。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十七。她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向四周。这里离主路至少有二十米远,周围全是树和杂草,看不到人影。她抬高声音喊了两声“有人吗”,回应她的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声音。
雨开始落下来。一开始只是几滴,打在脸上凉得很。她把外套脱下来裹住肩膀,又把帆布包垫在屁股下面,怕湿气往上窜。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流进脖子里。她缩了缩身子,把膝盖抱紧。
右脚不能碰地,走路肯定不行。她试着重启手机,希望换个角度能搜到信号,结果重启完还是没信号。她关掉手电筒省电,周围一下子黑下来。只有远处城市的一点微光映在云底,照不出任何东西。
雨越下越大。她把手机贴在胸口,用外套盖住,防止进水。寒意从背部爬上来,手指也开始发僵。她活动了一下脚趾,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能睡,一睡体温会降得更快。
她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老师发现她没回营地会不会找?同学会不会报警?可这里是郊区林地,没有监控,连个路牌都没有。就算有人来找,也得等到天亮以后。
她打开系统界面。屏幕上还显示着苏周的好感值。她知道这个男人最近对她太过热情了。野外烧烤突然出现,送外套,帮她拨头发……那些动作过于暧昧。
但现在想这些没用。她得想办法活下去。她翻了翻帆布包,里面有半瓶水、一包饼干、纸巾和充电宝。充电宝还有电,但她不敢随便开机,怕耗光电量。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水,把饼干放回包里,留着备用。
风呼呼地吹,雨打在树叶上噼啪响。她把身子往树根凹陷处靠了靠,尽量减少暴露面积。右脚踝疼得越来越厉害,像有根钉子扎在里面。她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冷静。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山坡。她睁开眼,看到前方几米外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像个小型屋檐。如果能挪过去,至少能避雨。
她咬牙撑起身体,左手扶着树干,左脚单立,右脚悬空。每动一下,脚踝就像被刀割一样。她拖着右腿往前蹭,泥地湿滑,两次差点摔倒。第三次她抓住一根低垂的树枝,借力把自己拉过去。
终于靠到岩石下。这里确实能挡雨,空间也够她蜷缩进去。她喘着气坐下,检查伤口。袜子已经被磨破,脚踝红肿得更明显了。她撕了条纸巾轻轻擦掉泥,不敢多碰。
她再次打开手机,手电筒光照在岩壁上。石头表面有些裂纹,像是长期风化形成的。她盯着那道裂缝,忽然想到什么——如果明天没人来,她必须自己想办法出去。等雨停,天亮,她可以用树枝当拐杖,一点点往下挪。
她把充电宝拿出来,插上线,给手机充了五分钟电,然后关机。这样能维持最低电量。她把包抱在怀里,下巴抵着膝盖,眼睛一直睁着。
头顶的雨还在下。她听着水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数着节奏。一、二、三……数到一百就换口气。她不能睡,也不能崩溃。她还有没完成的事,她还不想死在这里,枭治还在等她。
远处又是一道闪电。她借系统界面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二分。从她离开营地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可感觉像过了很久。
她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冷。她告诉自己,只要撑过今晚,明天就能回去。
雨幕中,岩石下的那点光忽明忽暗。她的手指始终握着手机,指甲因寒冷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