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郡的消息总要迟滞些。
当赵云率领的北路军收到上党被攻的急报时,已是好几日后。
赵云不敢耽搁,立刻飞龙军南下。典韦、李大目率领红岩军,也随后南下。
吕布及麾下诸将见状,顿时喜上眉梢,趁机收复了不少先前被人民军占领的地盘,城楼上的“吕”字旗又插得遍地都是。
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丁原的命令就如同冷水般浇了下来:“地盘暂且不论,速回晋阳协防!”
吕布本就对这些地盘不甚在意,接了命令便翻身上马,神色间毫无留恋。
他心中只想着能尽快回到晋阳,或许还能寻个机会再与高手切磋一番。
倒是麾下将领们连连长叹,捶胸顿足:“可惜了,再迟几日,便能把整个雁门都拿回来……”
赵云率领八百先锋骑兵,昼夜兼程向南疾行。
一路所见还算太平,村落里炊烟袅袅,田埂上偶有农人劳作,全然不像敌军压境的模样。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沉重——按路程算,上党被攻打已经是二十多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直到望见壶关雄峙的城楼,赵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关隘上赤旗飘扬,守兵精神抖擞,甲胄鲜明,丝毫不见大战后的颓败。
他勒住马,向城头朗声道:“我是赵云,首席何在?”
守关的小将探出头,脸上堆着笑意回话:“把门打开,是赵将军回来了!回赵将军的话,首席带着人去偷袭孙坚了!”
赵云眉头微蹙:“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旁边的士兵见他神色凝重,忙上前解释道:“赵将军放心!先前是咱们没准备,被孙坚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首席早有布置,孙坚哪是对手?被咱们折腾得够呛!”
另一人也连忙补充道:“说折腾得够呛,是夸张了点,不过孙坚确实太莽,兵力本就不多,战线还拉得老长,被首席抓住好几个破绽,吃了不少亏呢!”
赵云这才稍稍宽心,翻身下马,进关。
赵霜在一旁撇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理所当然:“那是自然,孙坚哪能跟首席比?”
她哪里知道,不久前的小洞山,张远何等狼狈,险些丧命。
此刻的张远,正带着一千警卫队藏在换马里南部十几里的密林中,与当地赤卫队员低声交谈。
他时不时地拨开眼前的枝叶,观察着密林外的动静。
“首席,咱们藏的这地方,传说可是炎帝陵呢。”一名赤卫队员指着林间隐约可见的土丘,压低声音道。
张远眼睛一亮:“哦?竟在这里。炎帝就是神农氏,尝百草、教耕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可是咱们百姓的老祖宗,医学和农业的开创者啊。选在这儿伏击,确实是个好兆头。”
他顿了顿,又道,“咱们得小心点,别惊扰了先祖。”
“老人们还说,这一带还是古战场呢。”
“没错,”张远点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长平之战就波及这附近。
当年秦赵两国在这里打了整整三年,赵国四十万降卒被坑杀,血流成河啊。
所以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赵括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纸上谈兵,误己误国。
我就清楚自己的本事,指挥一两千人搞个突袭、打个游击还能游刃有余。
真要是一两万、几十万的大战,那我可就抓瞎了。”
他看向身边的赤卫队员,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也一样,千万别不懂装懂。
咱们这支队伍,靠的就是实事求是。
不懂就问,才能进步,才能打胜仗。”
“首席这是谦虚了!”赤卫队员们纷纷笑道,“谁不知道,人民军是你一手拉起来的,打了多少以少胜多的战役,数都数不清了。”
“可别奉承我。”
张远摆摆手,说,“我是天天提醒自己别骄傲——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还想多进步进步呢。”
林中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张远没再多说,只是目光投向密林外的远方——他心里其实还在琢磨:
赵括当年未必只是纸上谈兵,或许已拼尽全力,可秦统一是大势,岂是一场战役能扭转的?
说到底,得顺应潮流,站在历史前头,才能赢啊……只是不知道,人民军走的这条路,算不算顺应了大势。
他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正思忖间,一名赤卫队员匆匆钻进来,压低声音急道:“首席!探到消息了!
孙坚麾下校尉韩当,带着几百人从壶关前线回泫氏城,附近十几里就这一支队伍!”
密林中瞬间安静下来,张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沉声道:“盯紧了,准备动手。”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树干,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盘算着伏击的细节。
另一边,韩当正率军在土路上行进。
他一路都提着心,眼瞅着走出山区,地势渐渐平坦,才稍稍松了口气,勒住马观察四周。
这些日子被人民军的游击战搞得心神不宁,他总觉得有危险在逼近。
“这些时日,赤匪神出鬼没,把咱们折腾得够戗。”一名小兵揉着酸痛的腰,抱怨道。
另一人皱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我总觉得不对劲,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咱们。”
“不对劲又能怎样?”第三人叹了口气,“兵力就这些,泫氏城那边催得紧,说是有大批赤匪出没,我们必须回去协防。”
“要我说,真要伏击早该在山里动手了。”
有人指着前方一片密林,不屑地说,“这儿地势开阔,能藏多少人?难不成躲那林子里?”
韩当被人民军的游击战术搞怕了,闻言立刻脸色一沉,道:“你们几个,去林子里探探!仔细点!”
他宁可多花点时间,也不愿中了埋伏。
两名士兵应声策马,朝着张远藏身的密林而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林间的空气瞬间凝固,张远缓缓举起手,做了个“准备”的手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鱼儿,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