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忽然一把将离仑抱了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语气带着几分撒娇:“那我现在就想~”
离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他的脖子,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却软了下来:“可以~”他转头对槐老道,“槐老,麻烦看好这些小家伙,我们先回去了。”
槐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拱手道:“尊主放心,交给我便是。”
小竹精们似懂非懂地挥着叶子,草精举着叶片晃了晃,蒲公英精的绒球轻轻颤动,像是在挥手送别。月光落在它们小小的身影上,镀上一层细碎的银辉。
路过紫渊身边时,离仑抬头对他道:“夜深了,你要是困了,就回剑里歇息吧。”
紫渊点了点头,看着朱厌抱着离仑快步走远的背影——朱厌的脚步虽快,动作却稳,生怕颠着怀里的人,眼底那点急不可耐里,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紫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转身往叶安世的禅房方向走去。他得回去守着那柄剑,免得那小家伙睡姿不安分,半夜翻身压到剑鞘,明日又要嘟囔着“紫渊不乖”。
朱厌抱着离仑往自己的禅房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是大荒深处流传的古老歌谣,调子简单,却透着藏不住的欢喜。他低头在离仑耳边蹭了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暧昧:“阿离~我能不能好好看看你呀?别想着那些小家伙了~况且今晚,是我们俩的夜晚~”
离仑被他吹得耳朵发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颈后温热的皮肤,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安分点,别闹。”嘴上这么说,手臂却悄悄收紧了些,将脸往他怀里埋了埋,鼻尖蹭到他衣襟上淡淡的草木香——那是离仑身上的味道,混着朱厌自己身上的阳光气息,成了独属于他们的味道。
夜风吹过禅房的窗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谁在窗外踮脚偷听。朱厌轻轻推开房门,将离仑小心地放在榻上,转身吹熄了烛火。月光趁机涌进来,透过窗棂在地上铺成一片银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榻边交叠、缠绕,难分彼此。
后院的槐树下,槐老还在给小精怪们讲着古老的故事。“……当年尊主刚扎根时,只有手指那么粗,朱厌大人就守在旁边,谁要是敢靠近,哪怕是只飞鸟,他都要龇牙咧嘴地赶跑……”声音慢悠悠的,像山涧流淌的溪水,淌过每个小精怪的耳朵。小竹精们听得入了迷,绿衣裙摆沾着草叶;草精抱着花瓣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蒲公英精的绒球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像是在点头应和。整个后院安静又祥和,只有故事声和风声,在月光里慢慢漾开。
紫渊站在叶安世的禅房外,看着窗内透出的安稳灯火。窗纸上印着小小的身影,想来是那孩子睡得正沉,胳膊大概又举到了头顶,像只展翅的小鹰。紫渊听见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叹了口气——这人间的安稳,原是这般模样,比剑冢千年的孤寂,要暖得多。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紫色的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靠在墙角的紫渊剑中。剑鞘上镶嵌的晶石在月光下闪了闪,像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守着屋里的梦。
寒水寺的夜,彻底静了下来。只有风穿过树梢的声音,像谁在轻轻哼唱;还有偶尔从某间禅房里传出的低低笑语,细碎得像落雪,被温柔的夜色裹住,悄悄藏进每一片瓦、每一寸土。
榻上,朱厌的吻轻轻落下来,带着几分急切,又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离仑起初还微微一僵,睫毛在月光里颤了颤,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指尖穿过他的发间,感受着那发丝的柔软,感受着彼此温热的气息交织、缠绕,将所有的喧嚣都挡在门外。
窗外的风似乎更柔了,吹动着帘幔轻轻摇晃,帘角扫过榻边的影子,像在为他们拢上一层薄纱。槐老的故事声渐渐远了,小精怪们大概也歪在槐树下进入了梦乡,整个寒水寺只剩下月光流淌的声音,和两颗紧紧相依的心跳,咚、咚,敲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朱厌才稍稍退开些,额头抵着离仑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被月光浸过,又软又沉:“阿离,我好喜欢你。”
离仑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眼底盛着满眶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朱厌的脸颊,从眉骨滑到唇角,描摹着他的轮廓。朱厌顺势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像握住了全世界。
夜还很长,足够他们慢慢享受这独属于彼此的时光。窗外的月光会一直亮着,槐树叶会一直沙沙地响,而他们会一直这样靠着,将所有的纷扰都隔绝在门外,只留下此刻的温暖与安宁。
明天的离别或许就在晨光里,但此刻的温暖却近在指尖。这人间的烟火气,这身边的牵绊,大概就是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归宿,是无论走多远,都想回头看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