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牵着手走出来,庄子恒的心瞬间坠入绝望。两人的眼睛都哭红了,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下意识推门进去,只见床上的李正严像失控的野兽般嘶吼挣扎。那一幕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到门口的叶子忽然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在孟宴臣耳边轻声说:“孟宴臣,你先回去吧!他……我实在放心不下。
就算不爱了,我也想让他平安。他本是天之骄子,封侯拜相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能让他折在我这里。”
孟宴臣却忽然抱紧她,吻了下去。
叶子连忙挣脱,又在他耳边低语:“他说的是真的。他比你更早认识我,我也真心爱过他,想和他共度一生。
可我知道,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不能为了他放弃你,也不能放弃爸妈。这不是你要死要活求我留下,我就能留下的。”
她激动得泣不成声。
孟宴臣轻轻抚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叶子,我都知道。我不在乎。我爱你,你感觉到了,对吗?我陪着你,在这等他,好不好?”
叶子摇头:“你放心,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抛下你。可李正严……他毕竟是我爱过、真心爱过的人。
我想陪他一晚。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怕他走到绝境——到那时,我会后悔一辈子。
只要他敢迈出那一步,我也会跟着他走。他可是我爱过的人啊!也是从小抱着我长大的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个字都像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重。
孟宴臣的心猛地一揪,他望着她泛红的眼角,望着那眼底无法割舍的牵绊,终究还是松了手,指尖却依旧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我……在楼下等你。”
孟宴臣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无论多久,我都等。”
他不敢说“他不走,他怕他真的走了,就出局了。”
因为他明白,那份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以及她曾经爱过李正严的心,早已刻进了骨血,不是一句“不爱了”就能彻底斩断的。
叶子用力点头,泪水却掉得更凶。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转身推门回到卧室。
门内,李正严蜷缩在床上,手腕的血仍在缓缓渗出,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桌上的水杯、碗筷散落一地。
庄子恒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纱布和药品,却被他拒之门外——李正严怎么都不让他碰。
叶子缓缓走过去,拿起一旁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拽过他的手腕,又拿起药,一点点替他擦拭、包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李正严你能不能……生活里不光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还有你最热爱的工作。难道你都不要了吗?”
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正严一声不吭,任由叶子拽着自己的手腕,从擦拭到上药,再到包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血珠顺着纱布的缝隙渗出来,染红了一小片洁白。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没……没了你,什么都没了意思。叶子,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终究还是回来了……我是不是还在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一些偏爱,一点点例外呢?”
叶子的动作一顿,眼泪啪嗒掉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微微瑟缩。
“正严哥,你别这样……真的别这样。”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棉球轻轻擦拭着他手腕周围的皮肤,“你忘了大学时的梦想,还有工作中的那些事吗?你在每个岗位上,都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
你以前跟我说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光,那么光明伟岸。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继续走下去,好不好?”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针扎进李正严的心里。他猛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滚落。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我够强,就能护你一辈子,让你跟着我,不必再受别人的磋磨,让你高高在上。
我想与你并肩,一起往上走。我从不把你当成温室里的花,而是想把你当成我的爱人、并肩的人。”
“李正严,你已经很强了,是我没有福气,不配合你在一起。”
叶子包扎的动作渐渐稳了,指尖压在纱布结上,力道不轻不重,“可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要把人捆在身边。你护了我这么多年,也该让我站在后面,看着你往前走。
你会发现,前面的风景很美、很好……到时候,你就不会再回头了。”
庄子恒自叶子推门而入起,便静静立在一旁,目光始终未离开两人。心中那股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他实在不敢想象,若叶子就这样转身离去,下一刻睁眼会看到怎样的李正严。
他从未料到,这段情会将李正严消耗到如此地步。爱,本是温暖的,却让先动心的人变得卑微。可这份卑微,卑微到几乎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李正严。
直到看见叶子终究推门返回,他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叹息——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如此境地?
他看着叶子,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这样一个眉眼精致、温婉动人的女孩,却让两个男人都陷入精疲力尽的泥沼。
世人常说红颜祸水,可庄子恒心里明白,那不过是无能之人的托词。真正有能力的人,会拼尽全力去守护这样的女子。
叶子让人怜惜,让人不忍责怪。可他与李正严交情深厚,且自父辈起便为李家效力,立场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看着叶子细心为李正严包扎的模样,他知道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于是悄悄退到门口,轻轻带上门,心中那口悬着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这一生从不沾烟,可今日不知怎的,一股难以排解的忧愁涌上心头,他静静站在那里,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