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猛地摇头，幅度大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我可不敢！”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天的痛感。
“现在脸上还有刘姐你的大手印子呢！”
他噘着嘴，语气突然委屈起来，“刘姐你可真狠，打人不打脸的，你对我太狠心了！”
话音刚落，他的眼眶突然红了，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酒精把藏在心底的情绪全勾了出来，那些对前女友的不舍、被抛弃的委屈，此刻都借着这股劲涌了上来。
刘芳愣住了，看着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刚才那点玩笑的心思瞬间没了。
她伸手想拍拍他的背，手伸到半空又停住，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说不清的心疼。
姜浩接过纸巾，却不用，就任由眼泪淌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隐约能听出“为什么不要我了”之类的话。
月光从卷帘门的缝隙钻进来，照亮他糊满泪水的脸，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孩子气的脆弱。
刘芳默默地给他倒了杯温水，推到他手边：“喝点水，醒醒酒。”
她别过脸，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酸酸的，又有点软。
或许，这孩子心里藏着的委屈，比自己看到的还要多得多。
刘芳看着姜浩哭红的眼睛，像只受了委屈的孩子，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情绪慢慢化开。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哄小孩似的：“姜浩，你别老姐姐、姐姐的叫，把我都叫老了。”
指尖划过他的发梢，带着点酒气的温热，“你以后就叫我芳芳，你看行不行？”
姜浩的脑袋已经耷拉到胸口，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嘴里含含糊糊地应着，谁也听不清说了些啥，只剩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颤一颤的。
过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眼神涣散地盯着刘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芳芳……你知不知道……”
他打了个酒嗝，声音里全是委屈，“我处了三年的女朋友，胸都没让我碰一下，亲也没让我亲一下……”
话没说完，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呜呜咽咽的哭声在安静的彩票站里回荡：
“姐……我亏啊！我太亏了！”
他捶着桌子，力道软绵绵的，“白当三年免费饭票，免费送餐小哥啊！”
刘芳刚想递纸巾的手顿在半空，还没来得及安慰，就听见他带着哭腔的嘟囔：
“芳芳，你知道么……我，我还是个处呢！”
“噗嗤”一声，刘芳没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停不下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好半天才缓过来，看着姜浩委屈巴巴的样子，眼里满是揶揄：“我可不信。”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弟弟你长得这么精神，身高体型也不差，怎么可能？我看不信！”
姜浩忽然被她那句“我可不信”激得浑身发烫，酒劲像团火似的往头顶冲。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没骗你！不信你看！”
说着就伸手去扯自己的腰带，金属扣“咔哒”一声弹开，吓得刘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可他手刚摸到裤腰，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算了算了，男女授受不亲。”
他嘟囔着坐回椅子上，脸憋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
刘芳本就喝得浑身发热，被他这一下逗得更兴奋了，酒精在血管里烧得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往前凑了凑，手肘撑在桌上，眼里闪着促狭的光：“不行，我必须看看。”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要是真的，今天咱们就一同破了这层窗户纸。”
姜浩的呼吸瞬间乱了，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刘芳的鼻尖沾着点细密的汗珠，嘴唇被酒浸得格外红润，说话时吐气如兰，带着啤酒的麦香和她身上淡淡香味，搅得他心湖乱成一团。
“芳、芳芳……”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话，手心里全是汗，“别、别开玩笑了。”
刘芳却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指尖的温度烫得他一哆嗦：
“谁跟你开玩笑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根羽毛搔在他心尖上，“反正咱们俩今天都中了奖，也算苦尽甘来，做点高兴的事怎么了？”
姜浩的脑袋“嗡”的一声，酒意和别的什么情绪搅在一起，让他晕头转向。
他看着刘芳眼里的光，那光里有玩笑，有试探，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磁石似的吸着他，让他挪不开眼。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躲进了云里，彩票站里只剩下台旧冰箱嗡嗡的声响，还有两人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姜浩吸了吸鼻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袋一歪，靠在刘芳的肩膀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没过几秒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刘芳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年轻人，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着淡淡的阴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夜风从卷帘门的缝隙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空气里的酒气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拢了拢他额前的碎发，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静谧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