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震动中,林疏桐怀里的温玉髓地砸在床沿。
她被晃得滚到床角,却在躺平盾的柔光里听见外头剑鸣声陡然拔高——那是谢沉渊的玄铁剑特有的清越,像冰锥刺破棉絮,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懒仙罩!她手忙脚乱地把系统刚发的罩子往头顶一扣,半透明的光膜立刻裹住暖阁。
窗外传来腐肉被剑气削碎的腥气,混着李明雷火符炸开的焦糊味,顺着窗缝钻进来,熏得她皱起鼻子。
系统在耳边叽叽喳喳:【检测到宿主被动防御,奖励进度+10%——】
闭嘴!她踹了踹床沿,突然听见的一声闷响。
暖阁的雕花窗棂被撞开半扇,一片染血的碎布地贴在她脚边。
那布料上绣着的骷髅暗纹刺得她瞳孔一缩——和山巅黑雾人眼尾的纹路一模一样。
外头的打斗声渐渐弱了。
林疏桐掀开懒仙罩,裹着被子探出脑袋。
月光下,谢沉渊的玄铁剑还在滴着黑血,剑尖插在青石板上,将最后一个行尸的头颅钉进土里。
张天正的困仙阵正缓缓收束,十七具腐尸在阵中化作飞灰;李明蹲在墙角喘气,雷火符烧得他指尖发焦,却还在往腰间的符袋里塞新画的雷篆;赵虎的刀砍出了豁口,正用衣角擦刀刃上的绿脓,抬头看见她,咧嘴笑出白牙:九娘,安全了!
谢沉渊?林疏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裹着被子往他那边挪。
他后背的衣裳被怨魂抓出几道血痕,玄铁剑却握得稳如磐石。
听见她的声音,他侧过脸,冷汗顺着下颌线滴在青石板上,却还是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谁问你了。林疏桐瞪他一眼,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忽然,她的鞋尖踢到什么硬物——一具黑衣修士的尸体,胸口插着张天正的木簪,右手却死死攥着个油皮纸包。
她蹲下身,掰开那具尸体僵硬的手指,油皮纸地展开,几行血字刺进眼里:月圆三日后,各脉锁魂钟齐鸣,暗影门取首座项上血祭阵眼。
九娘?谢沉渊的声音突然近了。
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玄铁剑的寒气透过她的被子渗进来。
林疏桐打了个寒颤,把信纸递给他。
他垂眸扫过,指节骤然收紧,信纸发出细碎的声响:暗影门...他们竟要同时对各大门派动手。
各大门派?张天正凑过来,胡须都在发抖,青云宗、万剑阁、百花谷...这些都是修真界顶梁柱,若同时遭袭...
所以得通知他们。谢沉渊将信纸折好收进储物袋,但不能大张旗鼓——暗影门能渗透到青竹镇,说明他们耳目众多。他转头看向林疏桐,眼里的血色还没褪尽,九娘,你说呢?
林疏桐正捏着颗灵桃啃,桃汁顺着指缝往下滴。
她舔了舔嘴角,含糊道:我能说什么?余光瞥见谢沉渊额角的血痕,又补充,但打草惊蛇的话...系统奖励的懒仙罩能屏蔽神识,你们要是用这个传信...
好办法。谢沉渊眼睛亮了亮,张天正长老,你随我去各大门派。
你是青云宗的人,用宗门密令传讯更可信。
那我们呢?李明擦了擦指尖的焦黑,青竹镇是暗影门的试验场,他们肯定还会来。
赵虎把豁口的刀往地上一插,震得石板缝里的血珠乱跳:守营地,我最在行。他咧嘴笑,露出被刀背磕缺的门牙,九娘的盾啊罩啊的,再加上我这把老刀,够他们喝一壶。
林疏桐把桃核往旁边一扔,系统突然在耳边提示:【检测到宿主参与战略规划,奖励咸鱼护阵符已发放——】她摸出符纸,在手里颠了颠,抬头看向谢沉渊:你们路上小心。
要是遇到麻烦...她晃了晃符纸,我这儿还有存货。
谢沉渊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尖的绒毛:三日后月圆,我们必定赶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林疏桐耳尖发烫。
张天正已经在收困仙阵的阵旗,李明开始用雷火符清理地上的血污,赵虎蹲在墙角磨他的刀,火星子溅得老高。
林疏桐裹紧被子,望着谢沉渊的背影消失在镇口。
月光漫过静心书斋的飞檐,在她脚边投下一片银霜。
系统突然了一声:【检测到宿主为重要事件做准备,奖励进度+30%——】
林疏桐打了个哈欠,把咸鱼护阵符塞进腰间的锦囊。
她望着天上那轮还未圆的月亮,忽然想起山巅黑雾人猩红的眼。
三日后...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躺平盾,温玉髓的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爬。
酒酿圆子。她小声嘟囔,等谢沉渊回来,得让他煮十碗,加双份桂花蜜。
墙角的赵虎磨完刀,抬头看了眼月亮。
月光下,他刀身上的豁口泛着冷光,像道未愈的伤疤。
镇外山巅,黑雾人指尖捏着团幽蓝的怨魂。
他望着青竹镇方向,猩红的眼眯成一条线。
三日后...他低笑,黑雾里飘出几缕血线,天道亲闺女?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地上拖,等月圆夜,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盾硬,还是我的阵——
风突然大了。
他的话被吹散在夜色里,只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呢喃:更狠。
青竹镇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
林疏桐裹着被子蜷回拔步床,温玉髓枕在头下,暖烘烘的。
她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三日后的月亮,该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