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冲破了衙役的封锁,传遍了全城。
这一次,不再是猎奇或畏惧,而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县丞大人在衙门里也听到了风声,他看着属下报上来的、疫情似乎真的在部分区域得到控制的迹象;
又看着陈观送来的那份《阴司防疫善法》,脸色变幻不定。
他原本打算强行镇压的心思动摇了。
这“淫祀”似乎......真的有点用处?
尤其是在这官府无力、郎中医术无效的关头?
若能借此平息瘟疫,岂不是天大的政绩?至
于其来源,或许可以事后再说......
他沉吟良久,最终对师爷道:“那份《防疫善法》......”
“可多抄录一些,交由衙役,在疫区酌情宣讲。”
“至于西街那边,暂且不必过于严苛了。”
默认,开始了。
沈星洛感受着疫区内汹涌而来的、混合着绝望、希望与无比感激的庞大愿力,能量水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
同时,一个新的、更具威慑和管辖意味的名号——
“阴司恩公”,开始深入人心。
【能量水平:3.8%】
【意识稳定性:35.6%】
【成功介入大规模公共危机】
【信仰扩散效应极大提升】
【获取官方默认态度】
【新神职‘防疫’初步凝聚,名号‘阴司’开始传播......】
危机,亦是转机。
乱世烽烟中,属于她的祀位,正在血与火、绝望与希望中被艰难地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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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的势头,终于在《阴司防疫善法》的推行和那股无形力量的干预下,被艰难地遏制住了。
虽然仍有零星的病例出现,但大规模爆发和死亡的阴影已然褪去。
安陵县,特别是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南城和西街区域,如同大病初愈的病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庆幸。
秋风扫过清理一新的街道,虽然仍带着淡淡的石灰和焚烧物的气味——
却不再有往日的腐臭。家家户户门口都放着盛满沸水的瓦罐,这已成为新的习惯。
而所有的感激,最终都汇聚向了同一个方向——
西街那间烟雾未曾断绝的小屋,以及那片曾经令人避之不及的乱葬岗。
“多亏了阴司恩公啊!”
“要不是恩公显灵,降下善法,我们早就......”
“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我必来给恩公上香!”
这一次,前来上香的人们,眼神中的情绪更为复杂。
不再仅仅是好奇、试探或绝望中的一搏。
而是充满了真挚的感激、敬畏,以及一种找到了坚实依靠的归属感。
供品的质量也悄然提升,虽然依旧谈不上丰厚,但熏肉、活鱼、整匹的粗布,甚至一些铜钱银角子也开始出现。
刘老棍变得更加忙碌,也更显庄重。
他谨记着恩公关于“心术不正”的训示,但面对这些饱含谢意的信徒。
他更多是引导他们虔诚祷告,并将供品仔细登记收好。
他隐约感觉到,这些资源或许将来会有大用。
沈星洛感受着这股庞大、精纯且稳定的愿力洪流,意识核心前所未有的明亮和稳固。
她开始进行更精细的操控。
她不再满足于被动接收和筛选愿力,而是尝试引导愿力的流向。
她通过刘老棍和几位最核心的信徒——
如孙寡妇。
将一种关于“晨昏祷告”的模糊意念传播出去:
于每日清晨日出和黄昏日落时分,面向乱葬岗方向虔诚祷告一刻,心念愈纯,则恩公庇佑愈显。
这并非强制,却很快被信徒们自发遵循。
于是,每日两个固定的时辰,丝丝缕缕的愿力会变得格外集中和澎湃!
如同潮汐般涌向乱葬岗,极大地提升了沈星洛吸收和转化能量的效率。
一种无形的、初具雏形的“仪式”开始形成。
同时,她也有意无意地强化了几位核心信徒的“职责”。
刘老棍自然是总揽一切的“庙祝”;
孙寡妇心细且感恩之心最诚,便负责管理日益增多的供品物资登记与保管;
另有几位身强力壮、性格耿直的信徒,则自发地在刘老棍屋外维持秩序,防止宵小滋扰。
一个极其原始但有效的管理架构,正在自发孕育。
这一切,都被陈观细致地记录在他的《荒冢异灵记》中。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旁观记录者,某种程度上,他成了这新生信仰的“文胆”和对外发言人。
他通过与沈星洛那玄妙的“灵感”连接,时常能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
并用自己的学识将其润色、阐释,使之更易被大众甚至士林阶层所理解和接受。
“阴司之说,非是虚妄。”
他在与几位好奇前来询问的同窗交谈时,如此说道:
“《周礼》有言,‘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
“其所司者,秩序也。”
“乱葬岗之灵,御灾扞患,惩恶扬善,防疫祛病,岂非正是在这乱世之中,行阴司之权,补阳世秩序之缺?”
“此乃应运而生,合乎天道人心。”
这番论述,巧妙地将“阴司恩公”纳入了儒家经典话语体系,赋予其一定的“合理性”。
虽然依旧惊世骇俗,却至少提供了一种可供讨论和思辨的角度。
使得一部分底层士子和读书人不再简单地视其为“淫祀妖鬼”。
然而,新旧势力的盘算却从未停止。
县尊大人在后堂,听着师爷汇报疫情平息后的民情,以及“阴司恩公”香火鼎盛的现状,指节轻轻敲着桌面。
“如此说来,这场瘟灾,反倒成全了那东西?”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师爷小心翼翼地道:“东翁,百姓愚昧,只感念其救命之恩。”
“然其势已成,强行禁绝,恐激起民变,于东翁官声有碍。”
“不如......暂且默许,以安民心。”
“其若能安分守己,导人向善,于地方治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其名分......”
“朝廷敕封是绝无可能的,但只要不公然打出僭越旗号,便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