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如同五条色泽暗淡、纤细枯黄的藤蔓，艰难地试图从外界汲取那无处不在的灵气光点。
但更多的，是“看”到了自己按照《青岚基础炼气诀》所运行的、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感”路径。
那路径迂回、低效，甚至在几个关键节点，形成了微小的涡流和阻涩。
不仅无法有效汇聚灵气，反而因为五行灵根的相互干扰，在不断损耗着他本就微弱的精神力。
同时，一段冰冷、客观，不带有任何情绪的“结论”自然而然地浮现于他心间：
【当前能量运行路径效率：7.3%。】
【灵力损耗率：92%。】
【精神力转化率：0.05%。】
【综合评价：严重设计缺陷。】
【存在十七处可优化节点。】
林枫彻底呆住了。
这……这是什么？
内视？
他一个连气感都若有若无的杂役弟子，怎么可能如此清晰地内视自身灵根和行气路线？
甚至还能……给出评价？
严重设计缺陷？《青岚基础炼气诀》不是宗门流传最广、最中正平和的基础法门吗？
还有那“十七处可优化节点”……
鬼使神差地，或许是出于长久以来对提升修为的极致渴望。
或许是绝境下的死马当活马医，他的意识不由自主地，顺着那信息流暗示的“第一个优化节点”尝试了一下。
那是一个位于丹田上方三寸、原本需要耗费一丝精神力强行冲过的微小关隘。
《炼气诀》的要求是“凝神冲关，徐徐图之”。
但那段信息流给出的方案却是：
在气息流转至此时，精神力非但不凝，反而需极细微地一散一引，如同轻轻拨动门栓，借力打力。
林枫屏住呼吸，集中起全部残余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尝试。
一次失败。
两次失败。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第三次，那丝微弱的气息流转而至！
他的精神力依照那奇异的感觉，轻轻一散一引……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在他体内响起！
那个原本滞涩的关隘，竟然……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畅通了？！
虽然随之流转过去的灵气依旧微弱得可怜，但那种畅通无阻的感觉，却是他修炼《青岚基础炼气诀》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更重要的是，冲破这个关隘，他预计中需要消耗的精神力，至少是刚才的三倍！
而现在，他只觉得精神微微一振，消耗微乎其微！
“这……这怎么可能？！”
林枫猛地坐起身，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巨大的惊骇，瞬间压倒了刚才的恐惧。
他脑子里这个“东西”，不仅真的存在，而且……
似乎在指导他修炼？
还一眼就看出了《青岚基础炼气诀》的缺陷，并给出了更优的解决方案？
这究竟是什么？
前辈高人的残魂？
某种寄生灵物？
还是……山精鬼怪？
无数的猜测和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东西潜伏在他识海，必定有所图谋！
说不定是什么魔道手段，要夺舍他的肉身？
然而，相比起被驱逐的命运，这突如其来的、能切实改善他修炼困境的“奇遇”，又像是一株毒草，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那冰冷的“存在感”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能量水平：0.52%……+0.01%……】
【解析模块低速运行：优化节点1已验证。】
【开始推演节点2……推演进度0.5%……】
【检测到锚点强烈精神波动（恐惧\/疑惑\/渴望）……】
【信息过滤中……无威胁……继续休眠修复……】
一段更加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意念碎片飘过，带着一种仿佛源自亘古的疲惫与漠然：
【……生存……优先……】
紧接着，那“存在感”再次彻底沉寂下去，变得比之前更加模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林枫极度渴望下的南柯一梦。
但体内那处已然畅通的关隘，以及脑海中清晰残留的“十七处可优化节点”的概念，无比真实地告诉他——
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林枫呆呆地坐在炕上，汗水冰凉地贴在背上，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恐惧依旧存在。
疑惑更是深重。
但在那冰冷的绝望深渊里，似乎真的透进了一缕微不可查的光。
哪怕那光芒的来源，是一颗坠入他识海的、冰冷而神秘的“陨石”。
他该怎么办？
向宗门报告？
谁会相信一个杂役弟子“脑子里有东西还会教功法”的疯话？
最大的可能是被当成癔症直接扔下山。
置之不理？
可那优化法门的效果是实实在在的……
听从它？
可这未知的存在，究竟是福是祸？
漫长的挣扎和沉默后，林枫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他还有选择吗？
明天就要被赶走了。横竖都是绝路。
与其毫无希望地滚回凡人世界，不如……
赌一把！
赌这个脑子里的“东西”，暂时需要他活着！
赌那“优化节点”是真的！
赌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不再去试图触碰那冰冷的“石子”。
而是开始回忆刚才冲破关隘的那种微妙感觉，尝试引导那微弱的气感，向着信息流中提示的“第二个可优化节点”缓缓流去。
这一次，他的心中除了恐惧和疑惑，更多了一丝疯狂的决绝，和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期待的希望。
夜更深了。
杂役房的鼾声依旧。
无人知晓，在这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少年和一个残神的命运，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完成了艰难的、初步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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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钟声敲碎了青岚宗杂役区的寂静，也敲在了林枫的心口上。
他一夜未眠。
并非不困，而是不敢睡，也睡不着。
脑子里那颗冰冷的“石子”依旧沉寂，但他体内那两处已然按照“优化方案”打通的关隘——
以及运行时那丝前所未有的流畅感，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昨夜并非梦境。